鱼青鸾哪儿那么容易让他走得成?她浅笑淡淡,道,“哟!爹,您这么急这是要去哪儿呢?您不告诉我我娘去了哪儿,我便去找奶奶去!”她说罢,扭身便走。
鱼南风这段日子原就日日被鱼老太太骂得狗血淋头。这会子鱼青鸾又说要去找鱼老太太,面色自然越发的难看了去。
他忽而转身,冲着鱼青鸾怒吼一声,道,“你娘你娘!你娘早不在府里了!”
鱼青鸾面色大愕。她震惊的道,“爹,您说什么呢?娘亲怎会不在府里了?是您喜新厌旧,将娘亲给休了。还是宠妾灭妻,将娘亲给杀了?”她说到这儿,眸中已是现了满满的泪。
五夫人见状,赶紧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大夫人分明是被歹人劫走了。”
鱼青鸾忽而将手中的帕子一下甩落在地。她几个箭步上来,朝着鱼南风泣道,“爹,五娘说的可是实话。娘亲当真是被歹人给劫了去?”
鱼南风面色沉怒,他冷哼道。“没这回事。她就是回火凤去了。”
鱼青鸾指着五夫人的鼻子道,“可是五娘的说法跟您不一样!爹!五娘这是要毁了娘亲的名节哪。爹爹,您要为娘做主哪!这么被人冤枉了去,可叫她怎么活?”
“娘亲纵有千般不是,可她是个什么人,爹爹最清楚。这会子有人非要给娘亲脸上抹黑,这却是个什么居心!爹,您要为娘亲作主哪!”说时,她的指尖便这么直直的指住五夫人的鼻尖。
五夫人心头一悚,这便赶紧疾道,“老爷,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爹!娘亲之所以会离家,便是因为爹爹从来都瞧不见娘亲的委屈。当初二娘在时,您就是这么跟宠五娘似的宠着二娘。弄得我娘有口难言。便这么在鱼府窝囊的活了十几年。这会子爹爹若还是与先前一般治家,想来娘亲必定伤心欲绝,便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鱼青鸾一字一字,说得痛楚。
她似乎刺到了鱼南风的痛处。他的面色重重一沉,这便转而问那五夫人,“还不赶紧给青鸾道歉?”
五夫人情知想在鱼大小姐手里得了好去,那是万万不能。这便不情不愿的对鱼青鸾说了句,“对不起,大小姐。”
很窝囊。
她好歹也算是她的五娘,可却只能被她逼得与她一个小辈道歉!
鱼青鸾嘴角薄抿,沉声道,“五娘说的哪里话!您说的并非青鸾,青鸾又怎好得您的道歉?您说的可是我娘亲呢。这声对不起,可得与她去说!”
五夫人心中一恼,这便冲口道,“如果大夫人现在在清心苑呆着,还怎么惹人口舌?”
鱼南风一下被刺痛了,他铁青着脸,咬牙道,“放肆!老五,你才进门几天?也敢说当家主母的闲话?立刻给我去祠堂跪着。青鸾不发话,你就给我别出来!”
五夫人没料到鱼南风会忽然翻脸。面色一白,这便掩面而泣。“我算是明白了,”她一字一字的说着,“南哥,原来你压根就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夫人!”
鱼青鸾挑眉,道,“爹,这么罚可不对。说鱼大夫人的坏话,便是等同给鱼府脸上抹黑。给爹脸上抹黑。给鱼家的列祖列宗脸上抹黑。还给当今的七王脸上抹黑。更是不把皇帝跟火凤放在眼里!就这么简简单单让五娘跪在祠堂里,可不就会被人说爹你偏心么?”
五夫人一听她居然把那么大顶帽子全往她头上扣来了,面色吓得苍白了。
鱼南风心里原就恼意甚浓,这会子他心里不知怎么竟在想,若是他能多顺着青鸾,许是被韩若雪知道了去,她便自然就会回来了。这么一想,这便应道,“那青鸾要怎么人办?”
他这话一落,那五夫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急急求道,“老爷饶命哪!”
鱼青鸾笑眯眯的应道,“哟,五娘,您是长辈。我可不敢要您的命!您这人没什么坏心眼,纵是坏,也不过就坏了一张嘴。爹爹,不如这样好了,这便罚五娘把嘴给缝起来。如何?”
鱼五夫人心中一肃,这便转而对那鱼南风急求道,“老爷,您给我作个主。求求您了!您今儿个若是不救我,我便要与赵姐一般,被大小姐给害死了!”
鱼南风厉眸一眯,这便负手而立。道,“既然你的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那就只有缝起来。来人!立刻给我把五夫人的嘴给我缝了!”
鱼进远远的应了声,这便带了几个资深的嬷嬷过来,把个又跪又求的五夫人给捉了。硬生生的按压在地。那些个嬷嬷们,便就这么一针一针的给她刺落下去。那针角将两片嘴唇穿刺过去,再用青色的丝线给绞在一处,拉紧。不过一针而已,五夫人便痛得涕泪直流。那嘴里嘴外,尽染了鲜血。
鱼青鸾负手浅笑,面无表情。她这宫心计可不是白看的。
五夫人的嘴原就比旁人要大,原本三针便能缝起来的嘴儿,到她这儿硬生生就缝了五针!这会子她口不能言,嘴上绞了五条丝线。疼得面色铁青。人已是差点儿就昏死过去了。
嬷嬷们完工将针收了去,这便过来跟鱼青鸾复命。
彼时五夫人已经倒地不起。疼得浑身抽搐。鱼青鸾冲着她那模样淡淡的落了眼,这便转而问那几个行刑的嬷嬷。“嬷嬷们跟五夫人很亲么?为何这针脚缝得那般疏?”
这鱼五夫人原本已经痛得快昏死过去了。这会子一听鱼青鸾居然还嫌她们针脚缝得疏了!这便气得指着鱼青鸾呜呜的骂着。
鱼青鸾笑得极是邪恶。她对怔楞在旁的鱼进道,“鱼进,过来将五夫人捉住。好歹是鱼府的五夫人呢。这嘴儿啊,可不能缝得这么难看!嬷嬷,您绣工了得,不如您就在五夫人嘴上绣朵虞美人罢。”她话才到这儿,这便走过去,矮身抬起五夫人尖尖的下颌笑道,“五娘,爹爹最爱就是这虞美人了。您嘴上被人绣了这花儿,保证爹爹每天都想去您那儿歇下。”她说罢,这便负手起身。拿块帕子将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擦了去。
五夫人的泪,一下便滚落下来。那些个嬷嬷们得了鱼大小姐的命令,这便重新拿了针线上来,将五夫人嘴上的线给挑了去。
彼时五夫人嘴唇俱肿,这会子一得自由,便发口大骂。“鱼青鸾,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来世也投不得胎!七王,你眼睛瞎了么?这么个恶毒女子,你还想娶?”
凤七被点了名,这便背光而笑。“可是怎么办,本王就爱她这样。”
五夫人被他一堵,还想再回两句,那厢嬷嬷们却再度开工了。她们先是把二夫人的嘴再一针一针的缝回去。再在她的嘴上描了个花样。拿出绣针比对花样,再一针一针的给她绣花。
五夫人疼得直翻白眼,可这会子五六个人按着她,她竟是动弹不得。她抬眸望着天空,想起跟她一道进门,却立刻被送去衙门的前五夫人。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这会子她若是能与赵姐一般,得个痛快就好了。
她愤愤的瞧向一旁的铁心郎君,很想纵声而笑。不过就是说了她韩若雪几句坏话而已,他就任鱼青鸾这么待她!怪不得先前的二夫人那么忌讳这位大夫人!
想笑,可是嘴角却没法儿提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想,这若是先前,她没有多嘴说韩若雪母女的不是就好了。
众嬷嬷依然按着五夫人的嘴刺绣,这会子鱼大小姐却又转而对鱼南风道,“爹爹,不论如何,让娘亲这么一个人在火凤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娘亲若是到不了了,我跟七王的事儿,便也就此作罢!”
鱼南风见状,面色一阵霜青。圣旨已下,她这会子要拒了婚,整个鱼府就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他沉声喝道,“七王,这事儿您也赞成么?”
凤七面容苦涩难当。他肃立一旁,始终不发一语。鱼南风一见他这面色,心里便明白了三分。
他转而瞪向鱼青鸾,道,“你们二人到底怎么回事?这会子整个帝都都知道你与七王一道出游一个月了。你若再不嫁他,你还有何名节可言?”
鱼青鸾挑眉笑道,“鱼府反正也出了两个没名节的人了,还在乎多我一个?”她说罢,这便甩手而去。
鱼南风气得面色铁青,他还想说几句,哪料七王却在此时淡淡的说了句,“鱼相,本王与小姐,并非二人独自出游。”也就是说,这鱼青鸾还是清白之身。
鱼南风面色不豫,这便淡淡的应了声。这才又与七王问了些萧家的近况。
鱼跃苑
鱼青鸾回房之后,便打发酸枣儿去寻最好的玉匠。黄金玉甚是珍贵,普通玉匠怕是不敢碰的。所以这制玉之事,怕是她还得亲自来。
她擅画,可她却没制过簪子。所以这玉匠来了,便是要教她最简单的雕刻技术的。这是她送给九儿最后一件东西。所以,她想亲自动手。
先前在女儿楼内,他们几人那么闹法,也没把九儿给闹出来。
他,还没回来么?
她很想问他,到底这些日子,他去了哪儿!为何她数度去楼子里头,他都不在!还是说,他原本就在屋里,可却紧闭着房门不愿见她!
九儿就像是个无解的谜题,她怎么也想不透他!
打那日之后,凤无邪便日日来鱼跃苑求见。她刚刚才学了雕玉之术,正与黄金美玉奋斗着,哪儿有空应付他?
这便数度将他拒之门外。太子无霜并着凤十,还有凤八等人也都来了府里几趟。
可除了凤十并凤八二人之外,鱼青鸾一个也不见。
五夫人嘴上绣着花,跪落在祠堂里候着鱼青鸾发话。
等到得第三日上,鱼青鸾用早膳时,才对着嬷嬷不经意的提了句。“五娘还在祠堂跪着罢。”
嬷嬷赶紧低头应道,“回大小姐的话,还在跪着。只是三日未曾喝水,怕是快不成了。”
鱼青鸾不愠不火的应了声,道,“那就将她嘴上的花儿一针一针的挑了去。喂些吃食跟水。别教她死了去。”
三天,五夫人嘴上的伤口已然结了痂去。可这会子这位大小姐居然还要让人将她的嘴上的线一针一针的挑了去。这便就是要让她嘴上的伤再度裂开。
这挑破伤口,正是最痛之事!
嬷嬷们早就见识过大小姐的手段,自然不敢再多说一句。这便应声退了去。
鱼青鸾打发了她们,这便又回到鱼跃苑精雕细琢。她原是想为九儿雕一枝簪子,可因着玉材颇丰,这便将簪改为镯子。镯子戴在腕上,没有簪子那般扎眼。
等她制好了黄金玉镯。这便又找了金线来,一圈一圈的缠上去。她便是要九儿光明正大的戴着这玉镯示人。黄金玉不许人私自买卖佩戴。黄金总可以罢!
到得第十日,她的黄金玉镯已然雕制成了。她瞅了个空,依旧换了身男装。化作了龙轻云。轻松的翻墙而出。
九儿,公子爷来了。
来,与你决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