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开口,四叔又紧忙说下去:“柯儿休要推功,我已多次问过敢战军的那个棚长,情形已经大致了解,再加上信报的禀奏。即如此,贼敌焉有不败之理。”
“那下一步该当如何?”我打断四叔的话问道。
四叔看了我娘一眼说道:“柯儿虽年幼,但再不能享童趣了。谁让咱们柯儿生在部族多事之时呢。大盟主剿灭了毗熊贼敌后,携六盟主大军已返回大部落,并派人带信来,命为叔暂领二部落盟主,留敢战军挂甲带两哨勇壮,依山势防备毗熊人。二部落副军旗领军旗赐封,赐姜姓,名戈,带领二部落军壮协助为叔保境安盟。驿畜办兼任大农办,赐姜姓,名谦,协助为叔处理二部落物事。大祭司视伤情在此暂居,新姬主妇(外姨授赐封升主妇了,并被娘认作义妹)服侍大祭司,并兼顾为叔的起居。柯儿随你娘速反大部落,赐封军旗,暂领为叔的军壮,保障大部落部族安危,并协助大盟主处理盟内事务。姬大主妇暂辖左右库办,借助大盟主以应对盟内物食之需。两位姬小上女协助祭祀院监,处理天象地侯物算之事。六盟主速归本位,以协防五部落应对突发事端。上述之事为叔均已奏明大祭司首肯。好了,柯儿,看来身体尚可乘行,那四叔就不留你了,随你娘速回吧,大盟主身体还在康复之期,需要帮助啊!”
“四叔请放宽心,柯儿明日即陪同娘亲启程,返回大部落。”我昂头挺胸,坚定地说道。
这可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次日鼓饭(也就是鼓时结束做的饭,相当于上午饭;晚饭叫牌饭,也就是牌时开始吃的饭)后,我赶着原属于二叔的敞箱牛车,载着娘亲,在几名壮勇的护卫下,返回了大部落。
姨看到我们回来了,高兴地拉着我娘的手,问长问短,当问道我娘乘骑颠簸受罪之时,不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我娘大腿内侧刚刚闭合的深褐色结皮,我娘则不好意思地躲闪着。姨接着过来想拥抱我,但一看我浑身的青紫伤痕,又止住了举动。
“你看看这个二叔,好好的盟主不当,非要投贼,还害的我姐和柯儿带伤而回,真恨死我了。”姨气愤的说道。
“谁在这里大发雷霆啊?”大盟主随声而至。
“内妇见过大盟主。”我娘率先说道。
“柯儿拜见父主。”我则跟着说道。
我娘和我先后问候着大盟主,说完,我娘就扑向大盟主的怀抱,嘤嘤地哭起来。父主一只手搂着我娘,另一只手示意我过来,等到父主那只伤还没有完全好的胳膊伸出来,用他那温暖的大手,抚爱的摸着我的头之时,我也止不住流下了泪水。
“你们回来了就好,要记住寒冬过去就是春天,大地就会有新生。”大盟主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地说着。
我想着部落东部很快又要面对的骚扰、西面秩序待恢复,东南面现在还是无人区,东北面还有近千妇孺寄人篱下,这诸多事情都在等着我们,我只能选择坚强。我听到大盟主的话后,用力地点点头。
父主再没说话,抱着我娘就要进茅舍,我娘却赖着原地不动,我姨在旁边给父主打着手势,父主只好原地在树墩上坐下,顺手抱起我娘坐到他那毛烘烘的腿上,只听我娘“啊”的一声跳了起来,父主低头一看我娘屁股和大腿内侧红褐色摩擦受伤后的结皮,顿时勃然大怒。
起身厉声吼道:“本主定当亲手将逆贼司马缶击杀于枪茅之下!”
父主言罢,迈步走向我姨的茅舍,低头钻了进去,我姨只好跟了进去。我娘用手擦了擦眼泪,转身去灶台做饭去了。
我抬头看到杂物棚前的绳上,挂着一串串的鱼干,暗想,棚舍贩夫们看来还真没闲着,网的鱼可真不少。正说着,贩夫们又送鱼来了。
当看见我之后,几个人是喜出望外地抬着陶盆赶过来。我伸头一看,这鱼的个头儿还真不小,每条足有十来捧(斤)重。
一个贩夫兴奋地说道:“军旗小大人,这两天河水涨了,冲流力量甚大,两边的河岸土堤都有些许掉落,网的鱼是又多又大。但就是水面的俘枝杂物太多,纲绳都断了一次,岸上的人都有些站不住,看来,要等几天才能再网鱼了。”
“是吧,须要小心仔细才是,明日唤上我,咱们来个一探究竟。”我随口说道。
打发走了贩夫,回头看我娘做的饭食也差不多了,我探手取来一个热气腾腾的肉菜团子,‘喝哧喝哧’地吹着、咬着,有滋有味的吃着。
我姨从茅舍里钻出来,随手合上门,赶过来加入到饱餐的团队,边吃边呜里呜嘟的说道:“大盟主进礼后乏了,躺着睡了,我们先吃吧。”
“都吃上了才说。”我娘慎怪着,递给我姨一碗鱼汤,当然我也有一份。自此众人都闷头大吃起来,好久没吃茅舍的饭食了,太美味了。
很快门前的安宁就被两个欢蹦乱跳跑回家的妹妹给打破了,两个囡囡见到我和娘后一愣,紧跟着二囡就跑进了娘的怀抱。大囡则跑到我面前问这问那,我当然是有问必答。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姨的房舍里传了出来:“这是哪来的山雀叽叽喳喳的?”
父主从房舍里钻出来,边说边伸着懒腰。闻声后,两个妹妹相互伸了一下舌头,跑去陶盆洗手,然后争抢着取物进食去了。我娘赶紧给父主递上一碗鱼汤,父主慢慢地品尝着。
几天过来,今晚,我娘终于可以和我们一起睡个安稳觉了,我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吃饭的时候,两个妹妹早就去祭祀院尽职去了。我正吃着,棚舍区的贩夫们过来找我网鱼,我紧吃两口,跟着他们向河边走去。
离河边还有几十步远,就听到哄哄的流水声,我赶忙走到竹林边,探身向河里望去。但见浊浪滚滚,杂物翻飞,两岸的土地微微颤动。
“不好,洪水来了!”我大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