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什么建议啊,挺好的,就这么干吧。”我连看都没看就说道。换句话说哪有权利提建议啊?这嘴都贴上封条了,能提什么建议啊?
“哥,你是看不上我们的设计是不是,还是在故意捣乱啊?”大囡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下可好,提建议不行,这不提建议也不行。这可真是‘做人难,难做人’啊!
我只好凑过去,仔细看着美术出身的大囡,绘制成的形象逼真的水车建设示意图,一看就知道是个行家。
方案是在建设筒车的高轮所在地,正好利用上了半山坡东北面略微凸起的山石为依托。紧跟着在北面挖一个池塘,用陶管把水车的水引入池塘。池塘再引出两个小水渠,分别从东西两面,缓缓绕行而下,进入祭祀院和国库院内,提供饮水和美化环境用水,而用过之水,再经过两侧的陶管,引入到山下,再回到河流中去。而多余之水则用明渠(同时,也是一条螺旋环山步道),环山绕行渐次下山,遇有台阶,穿管过水,如此而已。
而在流经山丘东侧的小河上游,建一个小的拦水坝,抬高水位,形成一个地面小湖塘,再通过坝口的引水陶管,用水流冲击低轮转动,提供桶绳引水上山。当然水轮和水桶都要小一号才行,毕竟水量有限。
这还能有什么可说的,一个和谐的田园生态系统,确实体现了女性细腻、温馨的设计特点。
“国监大人,这个设计的确是太好了,正合祭祀院人文合一的自然理念,我举双手赞成。”我是心服口服的说道。
“老朽看来也是颇为满意,是一个精致而文雅的设计,确实比柯儿先前的那个水车设计要富于情趣,贴近自然。两个囡囡真没让老朽看错。好,很好,呵呵呵!”国监大人说着,禁不住笑了起来。
“哥,怎么样?不服不行吧。”二囡近乎得意忘形的说道,大囡则是抿着嘴暗笑。
“我服,实在是太服了。”我说完,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一时间,山丘上的气氛活跃开来,国监趁机拍了拍我的头,朝我笑了笑,然会挥手颤声说道:“走,下山。”
回到房舍,吃晚饭时,两个妹妹破例,主动给我盛汤,拿肉菜团子,闹得我是应接不暇。国监大人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我娘和姨们则是一头雾水,怎么今日,这兄妹之间和好如初,不斗嘴了?
晚上,应两个妹妹的请求,哈娘还是继续带着我们睡觉,给我们讲哈族归附的故事。
“图特里夫的离去,是哈娘一生中最难过的物事,紧跟着哈娘的第二个孩子,就在娘的怀抱里离开了人世。当时,哈娘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快十岁的老大懂事,干练,哈娘舍不得离开他,你们就看不见哈娘了。”
哈娘轻轻的揉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我们的族人在哈尔哈的带领下,一路向东北方向绕行沙海,又过了半年的时光,来到了一个大湖,当地人称它为大泽。虽然没有故土的挂甲海那么大,但也是水草丰美的地域。我们一族都欢呼了起来,终于找到部族安居的草场了。”
原来这就是《山海经》‘北山经’所说的大泽,也就是后世内蒙古的呼伦湖。
哈娘缓了一下,又沉声说道:“但真是冤家路窄啊,这里所居然的族人,居然是在一臂国的族人,我们的头人哈尔哈不愿意挑起战争,部族只好顺着南北向的大山,向南继续迁徙,这一路,我们都是伴着大山而行。过去,我们是趟大草原,现下则是旁着大山了。这山多,野兽也多。整日都有野狼、野狗跟着我们,那放牧的羊群稍有掉队,就被野狼叼走了。我那老大争强好胜,总是在队伍的后面,跟着哈尔哈和野狼搏斗,他那马上的功夫时无人能及,无论是弯弓射箭,还是兜石抛甩,那都是百发百中。打的野狼不敢近前,每每还都有所收获,哈娘的这身兽皮服,都是这小子打的野兽制成的。就这样,又经过了一年,我们终于走到了这座大山的尽头,来到了伦水所汇成的河谷之地,这里就成了我们新的土地所在。”
我对比这后世的地理情况,这伦水汇成的河流,应该就是桑干河的源头之一。
哈娘很快又陷入了回忆:“我们安定在此,一住就是三年。我的老大也长大成人了,我们很想给这些成年族人带引异族的健妇。可是在这谷地里,一时难以实现。为此,哈尔哈头人就带着这些成年的精壮,继续向南寻找异族,很快我们在西南面的一个更大的谷地(太原谷地),找到了异族之人。我们的头人哈尔哈说明来意,这个叫做哈格尔部族的夏侯头人也愿意和我们交往。这样,我们就加入到了哈格尔部落联盟之中。两族之间的成年族女进行了交换。大家从此成为了盟帮。”
哈娘说到这里,脸色一沉,接着说道:“我们真是个多灾多难的部族,刚过上好日子,这仁义的夏侯头人就亡故了。围绕着继承人,哈格尔部落发生了内乱。因为,他们的族女和我们有互换关系,我们哈尔哈部族也卷了进去。我的老大就是在部族的内斗中和哈尔哈头人一起,掉进了敌手设置的陷兽坑,被坑里的木签活活扎死了。当我看到血肉模糊的尸首的时候,我真是万念俱灰啊。”
哈娘不得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们现下可没有头人了。族人都用信任的目光看着我,我又怎么能离开他们走了呢?无奈之下,在我的主持下,大家选出了新的哈尔哈,就是现下的哈尔哈,和勇敢的格里哈,也是他的族弟。我们为了避乱,才逃到了富盆。这就是我们哈尔哈族人,艰难的南迁之路。”
我听着哈娘用了三个晚上所讲述的,部族南迁历经的铁血历程,深为哈娘的坚毅和顽强所折服。同时,我也佐证了一些史料。看来《山海经》中‘北山经’里的‘北次三经’所描述的山脉,正是我们中华大地上包括大兴安岭的山脉。
有了这个坐标系,‘北山经’的其他部分,也就可以参照对应出来了。
次日起来,我主动的载着妹妹们,来到祭祀院,我提议把哈娘所讲的内容,作为地图的拓展部分,描绘出来。
大囡听后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但是,没有实物测量,如何绘制呢?
我想了想说道:“还是按照第一类型,范围界定法来绘制地图吧,我们就把贝加尔湖定位在最北面,向南分别是色楞河,色楞河的源头——乌尔谷地(乌兰巴托),再往南就是瀚海沙漠,由此往东,南北走向的大兴安岭,斜下来就是桑干河谷,再斜下来就是太行山,再斜下来就是中条山,也就是我们的北山。这样一条脉络就基本上清晰了。”
“我看这个办法可行,因为我们也不需要太详细的标注,只要有个范围和方位就行了。”大囡赞同的说道。
“这一大早的,孩子们在老朽这里忙什么呢?”国监大人不解的颤声问道。
我把哈娘所讲述的内容大致情形,给国监大人说了一遍,国监喃喃自语的说道:“北面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真是难以想象啊。这个哈大主妇可真不简单,经历了丧夫,丧子之痛。还能带领着族人,走这么远的路,找到最终的归宿,的确是了不起啊!”
“两个囡囡,你们应该把这些,用文字都记录在纸上,就像我们自己国族的记录一样,当然不一定向我们那样,时间很准确。但是应该有个总体的时间脉络和地图走向,对我们今后了解和探查这些地区,会有很大的帮助。”国监大人思索着,颤声说道。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国监大人,总感觉不到一年的时间,国监大人好像视野更加开阔了,思想也更深远了。
看来,只要肯习学,多积累,不论是现下,还是后世,都能有所突破。古人与后世人类的分析判断能力,应该没有本质上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