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趁机伸手将棋局搅乱,扯了姬深的袖子顺势跪到他所坐的榻边娇声道:“奴婢多谢陛下隆恩!”说话之间眼波流转,娇媚无限。
姬深回过头来看到棋局的情形如何不知?他伸指捏住了牧碧微的下颔,低声道:“好呀,趁着朕一个疏忽,索性连整局棋都弄乱了,打量着朕记不住么?今儿非叫你输到底不可!”
“陛下不必摆了,奴婢这便认输!”牧碧微目的达成当然是千依百顺,笑眯眯的就势把头靠在了姬深膝上道,“陛下疼一疼奴婢,给奴婢留些儿面子罢,当初阿善教导奴婢的时候可是极用心的,如今想来竟是奴婢自己笨,若再输与陛下一回,奴婢便觉得自己又笨了一分,长此以往奴婢哪里还伺候得了陛下呢?”
姬深抚着她绿云般的鬓发,又见她雪腮微露,似笑非笑的道:“那你想怎么伺候朕呢?嗯?”说到最后一个字,姬深声音已显喑色。
阮文仪看了眼四周,众侍鱼贯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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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牧碧微喝过阮文仪亲手端进来的避子汤,被姬深赐了座陪他一起用,先前触怒了姬深的萧青衣并宋青衣重新回来伺候,见状宋氏当场便有点控制不住,被阮文仪一个狠厉的眼神瞪了才不甘的住了口,萧氏同样对牧碧微露出了厌色,但她知道姬深这会对她们怒气尚未完全消散,虽然她们都是高太后派来的人,可姬深一怒之下打死了太后所赐宫人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比起自己亲生儿子的名声,高太后当然更愿意舍弃掉自己的心腹,先前的一位青衣便是报了个暴病身亡的死因就这么混了过去。
萧氏被高太后教导,忠诚可靠,却也不是愚蠢无知之人,姬深此人在兴头上一向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先前想立一个宫女出身的孙氏为皇后,连生母高太后绝食反对也才降为贵嫔,自己这个小小青衣如今出来指责新宠牧碧微逾越,不过是叫宣室殿下再多一条冤魂罢了,高太后叫她们在这里伺候姬深到底只是为了看着姬深好叫高太后知道自己的儿子都在宠信些什么人,虽然这会看着牧碧微未必没有成为第二个孙贵嫔的趋势,但既然如此,那就是高太后要操心的事情了,萧氏可不认为,连高太后这个嫡亲的母后都没法子的事情,自己一个青衣赔上性命又能够做什么?
宣室殿里姬深旁若无人的亲自为牧碧微布着菜,牧碧微已经换了一身衣裙,还是叠翠赶回风荷院里去拿的,发髻也重梳了一个,面带桃花眼含秋水,惟恐别人不知道萧、宋两人被逐出殿的这些时候她这个代为伺候姬深的青衣到底伺候了什么,落到了萧、宋眼里对她又厌恶上了几分。
膳毕,萧氏才寻到了机会插话:“陛下,今儿的奏章……”
“陛下镇日为国事操劳,委实辛苦,请容奴婢为陛下研墨、随侍左右,以分陛下之忧!”牧碧微眨了眨眼睛,跟着道。
宋氏差点没被她气晕过去!镇日为国事操劳?姬深若是当真如此勤快,哪怕只有一日,高太后怕是都要欢喜的掉泪了!
而且批改折子时左右侍奉之人岂有看不到折子内容的道理?高太后亲自插手冀阙女官,正是担心孙贵嫔虽然没做成皇后,却仗着宠爱干涉朝政,效仿吕、霍之行,若是孙贵嫔亲自在这里伺候,宋氏萧氏还能够放心些,到底孙氏宫女出身,就是盛宠了两年也才勉强认了几个字罢了,这牧氏乃是官宦之家出身,祖母、继母都是世家嫡女,见识文采哪里是孙氏能比的?她若得了这个御前侍奉笔墨的差事,谁知道趁着姬深兴头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高太后当初愿意容忍孙氏微末出身却高踞贵嫔之位,与孙氏娘家人死绝、自身字都认不多也是很有原因的,牧碧微却不同,她有父兄有见识有家世,如今看来还不乏手段心机,牧家就算人丁上面不及许多世家兴旺,可还没束发的牧家小郎君不算,牧齐是满朝公认的文武双全,牧碧川随父在雪蓝关多年也是个耐得住清苦磨砺的,单凭这样两个人,要是牧碧微再在后宫得了孙氏之宠……
今儿大朝的结果,萧氏与宋氏也已经知晓了,丢关之罪、失土之责,固然有牧家先代遗泽,再加上雪蓝关终复夺回,但也不可能是区区百金能够抵消的,何况清都郡就在邺城之旁,京官之位,比之守边,算起来牧家父子竟是因此双双升了官!当初牧碧微入宫,左右丞相竭力反对,就是担心此例一开,社稷根基摇动,如今牧碧微被卡死了晋妃之路,怎么居然就把主意打到了前朝去了吗?
宋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顾阮文仪的脸色,冷冷上前道:“笔墨之事自有阮大监照拂,牧青衣你太逾越了!”
萧氏亦出声道:“牧氏不得无礼!陛下诸事自有伺候之人,岂有你越俎代庖的地方!”
“陛下,奴婢知罪……”牧碧微眼框儿顿时一红,泪珠儿要掉不掉,委屈得紧,姬深本就不耐烦去看那些奏章,原本牧碧微提议时,他倒还畅想了下红袖添香,有些意动,这会被萧、宋打扰,兴致全失,本就恨萧、宋二人素来聒噪,专拣自己不喜的说,这会也懒得与她们争执,直接吩咐:“叫方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