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邸有着宽大的庭院,池塘里放干了水,露出坚硬黑色的池底,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层雪,像是银白色的缎子;旁边兵器架子上的兵器早已撤回,只留下光秃秃的空架子;而四周的围墙也好像长时间没人修缮,里面的墙有些皲裂,露出黑褐色的砖,而高墙上方却刚刚扫过,只落了薄薄一层雪,晶莹剔透。
一个正堂和正房连接的前脸儿,两边是厢房,后面是后院。秦梦阳刚想走进去,突然从厢房跑出来几个小孩儿,他们追逐嬉闹,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就破坏了这略带伤感的气氛。
“秦将军?”这声音带着惊喜和疑惑,仿佛有些不敢认出他。
从正堂走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一头卷发像是锅盖一样扣在他头上,刘海分开两边,露出油亮的额头。正一脸讶异的看着自己。秦梦阳苦笑了一下道:“讲什么秦将军,我现在已经是秦先生了。”
那人“唉”了一声,走到院内拉起秦梦阳的手道:“统制,我还是这么称呼你比较顺口,别在院子站着了,进去说。”
秦梦阳被凌无双拉着走向正堂内,很快,一个容貌不美的侍女就弄上来几个菜和一壶酒,尽管都是些凉菜。
椒盐花生米、醋溜拍黄瓜、脆口的土豆丝儿和拌了麻酱的豆腐丝儿,外加两壶烈酒,这就是全部。冬天吃凉菜,其实很难受,但有烈酒倒也不怕。况且正堂内门关得紧紧,火炉烧得旺,整间正堂都充满了温暖,外面孩童的嬉戏声更像是枕边的呓语,听不清,笑声却让人心情舒畅。
倒了一杯酒,秦梦阳幽然道:“无双,圣上卸了我的军职,现在我已经是白身了。其实这倒没什么....”说着,他夹了一口菜送到嘴边,却又放到了酒杯里,道:“我害怕他对我父亲做什么。”秦冬火一直是支持大太子韩和继位的,可后来韩和死掉,韩由掣和韩硕搞事情,他也就一言不发只是冷眼观瞧,可能韩由掣认为既然你儿子投靠了我,你还不帮我,心里对他有怨气吧。
“干爹最近怎么样?”凌无双皱起了眉问道。
“最近在给程奎祭奠。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干这种事。”给敌国的将领祭奠,尤其是在交战中,若是别人,被杀头都是有可能的。凌无双也想不清秦冬火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种时候做这种事。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么。
凌无双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淡淡的道:“不管怎么说,先把年过完吧。”过年是头等大事,秦梦阳也不能拖着不过,他也喝了一口酒道:“过完年再说吧,我看圣上也不会对老不死的怎么样,毕竟也是立过无数大功的功臣。再说,他要是动老不死的,不还得过我这关么。”
凌无双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眼中也露出十分复杂的感情。但他终究没有说话,只是把酒杯伸到秦梦阳眼前道:“统制,你我今天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