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众人一路是向着那山坳的方向疾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便是来到了山坳边上。再用砍刀将山路上的荆棘灌木清扫干净,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武维义上前更近一步,竟是忽然闻得了一阵血腥夹杂着腐臭的味道是迎面扑来。而这股恶臭真可谓是浓烈至极,武维义不住掩鼻,居然将他是给逼退了回来。武维义无奈,只得是扯下一块布条将口鼻是裹了个严严实实的,这才是稍稍好了一些。
循着恶臭的方位,一眼望去,武维义不禁是大惊失色!此时此刻,就仿佛是看到了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
而柯迩遐义等人虽是经常于林野之间游走,亦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但也都是一脸震惊的伫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因他们此刻所见,实在是令人感到血腥作呕。
如今这一片的山坳之中,俨然已成了一个乱葬岗!只见这些个麋鹿,野狼,山狐,花豹等等的生灵,皆是悉数葬身于此地。而且这些生灵的死相皆是极为狰狞可怖,面目扭曲,口鼻出血,直叫人是毛骨悚然。
而眼下,由于又是经过了数日来的降雨,此间环形山坳又积成一片水泽!因此有不少的动物尸身是泡在了水里,而位于半坡上的这一潭积水又伴随着时断时续的阴雨是源源不断的流进了山坳的下方。
突然,武维义又是脸色一沉,指着那条溪流的方向是惊问道:
“且住!那里却是通往何处!”
柯迩遐义毕竟是老马识途,第一个便反应了过来,不禁惊呼道:
“呀!那不正是我们现居的营地嘛!”
难怪!原来营地之中之所以是疫病横行,缘由便在此处!要说这山中的百兽生灵与人类习性是大不相同的,许多时候一场天灾变劫,便会使得众多生灵是不明原因的枉死。
或是因为此处临于水源,因此眼下这些生灵死后尸体便皆是堆积在了山坳之中,腐变之后,其毒脓被雨水所冲刷,一并是流向了营地。
而就在几日前,恰恰又是营地里最为缺水的时候。看到这些顺流而下的雨水,营地中饥渴的僰人自然也就懒得计较那么许多,当下就着这些水取来解渴,以至于营地里是将近有一半的人都是染了重病。
“你们这些天,喝的便都是这些水?”
武维义不禁是扭头问于柯迩遐义。柯迩遐义急忙辩称道:
“不不不,倒也不全是。你们那蜀国的公主倒也曾是提及过此事,说此处流水来路不明,而且嗅之似有一股腥腐之味,怕是不洁。因此,当时公主便建议我等从远处的山梁池塘那边取水,然而,那里的水多混有泥沙,静滤起来颇费周折,而且来回搬运也多有不便,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去喝那些流淌下来的溪水。”
武维义听罢,不禁是长出一口气。看来之前杜宇自长桑君处所学得的医道果真还是有些用处的。亏得是她提醒了这些僰人,倘若那些僰人这几日,全都是靠着这些雨水解渴,恐怕如今那里早已是尸横遍野了。
“如此看来,此处的溪流已是喝不得了,需尽弃方可!而如今倘若是能及时更换了吃水,则问题自然便可迎刃而解了!正巧我等前几日是于山上寻到了一处极好的居处!寨主回去之后,自可召集族众是往山中迁走,山中自会有人接应!……只不过,若是依着此处毒水之凶烈,那些如今已是染了病的民众恐怕……恐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闻得武先生是如此凝重的说道,柯迩遐义不禁是大惊言道:
“武先生!几番见识,遐义深信武先生乃是天降的神人!因此,还望武先生是念及好生之德,救救此间黎民。勿论僰人此前是种了何种因果,若是要受天谴,也只管是由我柯迩遐义一人担着便好!”
柯迩遐义此言说得可谓是大义凌然,然而武维义却也只得是一阵摇头叹息:
“哎!非我不愿相救,而是眼下武某也确是无甚把握是能够救得他们。此等病症,来势极为凶猛!是故只可防范于未然,对于已然之事,却是极为难办……不过,若是能以公主的医术施救,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只是……只是这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药材!这样吧,此间缘由既已查清,便赶紧是返还回去告知众人知晓,余下的且是容后再议!”
于是,一行人赶紧就着原路是返回了营地,武维义将此番经历是悉数告知了杜宇和九黎尤女,杜宇听罢,不禁是连连点头言道:
“果不出所料!宇儿早觉得那雨水不对,想不到那居然便是致病之源!”
“嗯……因此,还望寨主与巫主早做决断,如今此处地处险恶,不如是搬去山中平湖处暂住些时日!待此地风波了结,再兴土木不迟!”
闻得武维义此言,九黎尤女与柯迩遐义又岂敢不从,于是只管是频频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就依先生之言,待明日,我等便将此营迁往山中平湖之地。”
此事议定,武维义又转过半身,是与杜宇问道:
“宇儿,既然病由已然知晓。那么如今该如何对症下药,应当亦是有了一些眉目了吧?”
听得武维义如此问,杜宇便微微的点了点头:
“似此等毒物入腑以至于邪气蕴结不解的确是有法可医,只是……?”
此刻,九黎尤女听得柯迩遐义的传译之后,不禁是站在武维义和杜宇面前,猛然便要叩头下拜,武维义见状,赶忙是将其双手拦住:
“巫主!……巫主这却又是作甚?!救人于水火乃天经地义之事,巫主不必如此!”
只听九黎尤女是咬着牙,吞吐着说道:
“二位恩公!保护僰寨,尤女责无旁贷。两位若果真能救我族人,尤女便是做牛做马,也要答谢二位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