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笙怔了怔。赫连勋见她面有犹豫,便鼓吹道:“它的后腿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一定走不远,等着你回去照顾呢。如果不救它,它多半会死。”
潮笙忽然干脆地道:“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动物丛林的守则本就是弱肉强食,纵然我救它一时,也不能养它到大。”
赫连勋似笑非笑,“嗯。你说得有道理。没有马,你打算徒步走出去?”
她耸耸肩,“不然呢?抓只豹子来骑如何?”
他怔了怔,随即笑出声。她会与他开玩笑,说明两人的关系至少有些不同吧?
可惜,短暂的相聚后是漫长的别离。他深深望着她,将她的美好锁在眼睛里,可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再见。”她先他一步走了。
他没有跟上来,她心里松了松。纵然她此去梁国,为的是打听赫连勋这个人,以及军营里的那些事,和他在一起是最容易打探到的,但与他相处得太久,她会有担忧。
她不知道这些担忧从何而来,或许是因为他说他喜欢她?而她害怕与他有感情上的纠葛。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她不想与他同行的理由。
喜欢会因为距离的拉近而浓烈,他若喜欢她,她常在他眼前,他会忘不掉她。如果不常常见面,那份喜欢就会变得稀薄,终于变淡,最终消逝。
在林子里转了一圈,她还是绕回了放小豹子的那个山洞。
熟悉的身影抱着个白色的蠕动小东西,自言自语地说:“没想到真的不来看你。她的心怎么那么硬?”
潮笙心微微一窒。
是呀,她一惯心就那么硬。她倒没想到他的心会那么软。
他小心翼翼地撕着从哪里找来的吃的东西喂给小豹子,替它处理伤口。潮笙想,既然他会处理,小豹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也不用她再操心了。再说,就算她能帮一时,又怎能帮一世,她不可能带着小豹子行走一路。
豹子若跟了人,它便不再是丛林里的王者,只会沦为宠物吧。
她离开了这片森林,往官道上走。马不见了,只能徒步真是有点悲剧,该想办法再去弄匹马儿来才成。
可叹的是她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管往前走往后退,都需要徒步走个一两天时间才能买得上马。
走上官道,那火辣的太阳顿时就让人折服了。她没有戴帽子,帽子之前放在马上了。
可恶!哪个小偷偷了马?昨晚官府来过,难不成被官府的人顺手牵走了?
顶着烈日走了一段,大汗淋漓头晕目眩,她只能在树底下避一避。她不能与太阳较劲,否则会中暑。
可到了晚上步行到下一个城镇,那显然要艰难得多。不说荒山野岭野兽横行,就是夜路也不好走啊。
“得得得”,清脆的马蹄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潮笙竖起耳朵,忽然有个邪恶的念头窜进脑海:抢马。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罢了,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出抢人车马的事。
那马蹄声越发近了,有些匆忙凌乱,伴随着“驾、驾!”的催喝声。
忽然间,后面更多的马蹄声响,急促追来。潮笙看到一袭黑衣的男子朝着她的方向驾马冲来:“喂,快上马!”
她怔了怔。赫连勋?
他哪儿来的马?
现看看身后不远处追着的几个人,心里顿时明白了。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握住他伸来的手,轻巧地跃上马背。
他将她围在胸前,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更加用力地甩动鞭子策马前行。
“你哪儿偷来的马?”她问道。
“咳,怎么算偷。”他说,“不就是看到一匹马在林中闲逛,当成自己的马牵走了。”
“……哦,原来这不算偷。”
他收紧手臂,好似将她拥在怀中。潮笙顿时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太亲密了,往前挪了挪。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看了看她,脸色平静,只脸一双发红的耳朵出卖了她紧张的事实。
赫连勋唇角微微扬起。她那憋闷的性格,是被压抑的吧?这不是她真实的性格吧?
身后的人还在追,赫连勋啧了一声:“不就一匹马么,真是输不起,用得着追这么远。”
“你偷人家马,还不许人家追。真是土匪。”
赫连勋好心情地笑了起来。“谁知道我们的马是不是也被他们弄去了?两匹换一匹他们又不吃亏。”
潮笙严肃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她伸手在系在腰上的荷包掏了掏,掏出一样东西。他低头看她,她刚好回过头,他的嘴唇就这样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两个人都怔住了!他的脸颊不禁发热,血液沸腾起来。她的脸……好嫩。留在嘴唇上的触感让他身体紧绷。他尴尬地往后退了点,潮笙却像不曾发觉他方才的碰触似的,低声道:“你把马驾得快一点。我要扔了。”
他怔住,“扔什么?”
话音才落,潮笙回过身,朝着身后马匹追来的方向扔了一个黑色管子。
轰得一声炸响,硝烟弥漫。马儿受到惊吓,发狂往前狂奔。这一奔不得了,宽阔的马路不走,竟然朝着官道边陡峭的悬崖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