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心里一揪,再讲不出半个字,似乎醍醐灌顶般,记起了一直以来被忽略的、最重要的事。
他是一国世子,未来储君,可……
想起凤栖殿中看到的一切,还有他对母后的那种思念,她红莲做不到,做不到夏半均这般,只单纯的将他当世子看待!
“半均,你也有弟弟,应该明白。”红莲第一次当这冰窟窿的面,如此正式的喊了他的名字,却是这气氛,并非是她想要的那种。
“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都永远是我弟弟。”
红莲淡然而笃定,夏半均却微微紧了眉头,仿若叹息:“我懂,所以他才如此信任你。”
“你怎知道的?”红莲惊讶,冰窟窿却是摸摸了她的头。
“昨天从泰安院回来,我替他换药时听说的。”
“你们说话了?都说了什么?”红莲再次惊讶,不禁觉得之前那下人乱分析,完全误导了她。
夏半均摇头,竟是很酸楚的笑了笑:“这并非是我该说的话,你自己去问他吧。”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件事。”
“红莲,我能看出你不是平凡女子,有你在,岑夜不愁帝位,但是你记住,夏府永远是你的家。”
红莲愣住,不明白他这一番仿佛离别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回神的时候,那清丽冷凉的身影,已然早是不在了。
他是说日后进了宫,便再难见面了?
可他不是御医吗?不是能明目张胆在后宫出入的人吗?
这冰窟窿的一番话究竟是何意思?
那该死的臭小孩到底与他说了什么?!
“阿山,你给我出来!”
第二天早上,红莲便是气呼呼的冲进偏院,那冰窟窿自是早就去了太医院,知道红莲会过来准备去潜入泰安院的事,就特地吩咐了下人不要进来。
红莲进屋的时候,岑夜还没起来,尽管昨夜夏半均临时加药调理了一番,可那身子还是虚得很,而且已经没再敷那黑膏药。
“嗯……?到时间了……?”岑夜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红莲看他这模样,又是有些不忍心骂人了。
“去泰安院踩点回来那晚,你是不是和夏半均说了什么?”红莲压着脾气,说得好声好气。
岑夜愣愣,不知是不是想起昨天吵架的事,突然不吭声了。
“你快说呀,你究竟和他说什么了?”红莲急了,却被那死孩子白了一眼。
那死孩子也不理她,从床上起来开始换衣服,可才把装衣服的布包打开,便是傻了。
“这是……何物……?”
由于事先已从泰安院偷了衣服,所以岑夜昨晚便叫夏半均直接把衣服备过来,怎知这衣裳竟不是道袍僧衣,而是浅色打底、彩色沟边的连身荷叶裙,还外加一条白色的小披肩。
岑夜对着衣服眨眼,又回头看红莲,她已然是开始哈哈大笑了:“你放心,姐姐待会儿,一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就猜到这死孩子会是这种反应,红莲才叮嘱那冰窟窿替衣服保密,却是现在话一说完,红莲才发觉,自己居然下意识的用了平常的口气。
昨天吵架那会儿,她明明决定以后都和他一板一眼的说话,然而不知为何,现在心里竟是一点儿不气了,却想到夏半均那些话,还是稍稍沉了脸。
“你到底和半均说过什么?”
“与你无关。”岑夜不冷不热的说,而后把衣服扔给红莲,“你快穿好了,等会儿直接带我过去藏起来。”
“你呢?不穿?”红莲挑眉,那死孩子则用一个白眼表示默认,随后速速穿回了一贯的白衣。
当然,原本的那件白衣已经破烂不堪,现在这件,是红莲前几日托夏夫人找裁缝做的。
连着几天,岑夜都是满身的黑膏药,还绷带缠着脸。现下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红莲反倒觉得久违了。那齐肩的头发也该昨晚沐浴的时候好好洗过了,看起来,似乎手感不错!
红莲贼笑着就想上去摸,却被岑夜灵敏的躲开,瞪过来的目光里十分厌恶。
对!
就是这个眼神!
这才是红莲记忆里的那个死小孩,装模作样的小白猫儿。
“好,不告诉我说了什么,可以!不肯穿巫女的衣服,也可以!”红莲勾着嘴角,挑着眉眼,“不过嘛……昨天摔药碗那事,你必须和我说明白。”
红莲沉了声音,表情也沉了下来。
岑夜脸上,同样也有些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弄反了,喜欢夏半均的又不是我。”
“我懂你顾虑什么,但我觉得,夏家值得相信。”红莲跳了一步话,对夏半均的事,没承认也没否认——承认吧,显得自己太不矜持;否认吧,心里又有些不太高兴。
岑夜没与红莲多纠结什么,沉默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面瘫着一张脸,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