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拨闹事的几个头撺掇着街坊乡民道:“这杜娘子这般伤风败俗还在这红红火火的开着婚嫁坊这不是存心恶心我们,存心给大家带来晦气和霉运吗?你们想想,一个打胎了的,坐月子的女人,你们能让她登堂入室去保媒吗?即使她不坐月子了,这样不干不净的女子,你们能保证她给自己孩子撮合的就是干干净净的女子,就不怕她把自己家的小娘子带坏了吗?”
“就是,赶走她!赶走她!砸了婚嫁坊!”
“你们这些不厚道的,不就是眼红人家婚嫁坊的财产吗?自己没本事还见不得别人好,小心遭天谴!”
“这些忘恩负义的,杜娘子平时亏待过你们吗?你们居然这般跟着落井下石,你们摸过良心没有?”
……
两拨人在那里呼呼喝喝,推来搡去。
沈笴此时也悄悄的挤到了人群里,如此热闹的场景怎能没有他,他还没报上次被婚嫁坊门奴拦住以及蹴鞠丢脸的一箭之仇呢,是谁这么识时务,给杜娘子摆了这一道,他不借机生事就不是他沈笴了。
他拉过一个家奴,附着他耳朵低身说了几句,那家奴立马带了几个人,冲到前面嚷道:“让那个不要脸的媒婆出来,将她逐出沐风城,冲进婚嫁坊,把她骗取的沐风城人的财物还给沐风城人。”
这极富挑唆和诱惑的话果然鼓舞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这明显的就是号召他们打砸抢了,抢着的财物就是自己的了。
小股人群开始往婚嫁坊大门口冲,虎子长枪一摆,大声喝道:“我看哪个敢冲!”
他身后的一干护院也都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刀剑,神情戒备。
那些冲到门口的闹事者看到众护院手中的刀剑,犹豫着,毕竟他们只是想得些钱财,毕竟授意他们的那人也只是要求他们传播些流言,把事情闹起来就算了,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孙敢因为杜云倾受伤,肩上的担子也骤然重了,他不得不每天出门看样品,定材料,此时正在外面忙碌着,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明昊也在当值,小王爷则因彩绣衣坊的绿总管请求他去谈一批军队士兵的衣服材料也不在沐风城。
绿如意站在彩绣衣坊的门口远远望着这一幕,快意的笑着:你个狐媚的小媒婆,我玩死你,我让你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你不是总黏着小王爷吗?今天他被我支走了,那个小将军也当值,我看谁来护着你!
她脸上笑意不绝,目光阴冷,这躲在暗处的感觉真好!
那接生婆算她聪明,知道不对立刻闪了,一家子的脑袋都悬在她的那张嘴上,相信她逃出了沐风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即使她不逃,自己也绝对会灭了她,她可不想留下这些祸患。虽然她是晚上去威胁的她,相信她认不出自己,但不防一万也防万一,没想到她等不及自己灭她,她就主动消失了。
还有这些乞丐无赖,悍妇刁民,她也只是大手笔的付了一些银两,没想到这么好使,更让她意外而欣喜的是,这沈世子原来也这么阴险,也这么配合,不要一分酬劳就接上了她的戏,真是天助我也!
绿如意得意的看着越涌越多的人,越来越精彩的好戏,心里的激动不能自抑制,不行,她得离开一下,不然她怕自己快意的会尖叫出来。
看着那些刁民犹犹豫豫,欲进不进的样子,沈笴正想让家奴再去烧一把火,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容貌清爽的小娘子,她几步踏进两拨人之间的战圈,摇了摇手高声喊道:“大家先静一静,先听我说两句再计较不迟。”
那些本就是欺软怕硬的刁民,正恐下不了台,听这女子一喝立时停下了脚步。
旁边有人喊道:“花小娘子,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花争艳扫了众人一眼,她出身市井,自然了解这些市井之徒的心事,不过是图些小利,起个哄,抖个狠,不是将他们逼到绝境,他们是没有那个胆子以命犯险的。于是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土生土长的沐风城人,我们都是街坊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相信大家能听进去我说的话。”
这时刚走到人群边的县令何结巴和陆纹也停下了脚步,何县令不由得眯了眼打量这个面容清爽,穿着却明显是市井小民的女子,想不到这样的女子居然也有胆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弹压下众人的气势,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花小娘子顿了顿,见大家真的安静下来,于是接着说道:“我不知道关于杜娘子的这些流言是从何而起,但我相信她的品行作风,她可有做过危害我们街坊的事情?相信大家和我一样心里都有杆秤。
退一步说,即使大家不相信,这事也轮不到我们来管,上有官府,下有舆论,大家这样一冲突,再有理都变成无理了,伤了人搭进命,苦的是谁?是自己,是家人。如果人废了,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再好的前程拿什么挣?所以,我希望你们冷静下来想想再行动,我都是为了街坊邻居们你们好,犯不着为别人的事情搭进自己的一切。”
花争艳刚说完,何县令就率先拍手叫道:“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