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见杜云倾还在犹豫,不阴不阳的说了句:“杜娘子还在犹豫什么呢?刘小将军不够好吗?你还想攀多高的枝头啊?”
一向心高气傲的杜云倾在心里暗暗的和小王爷说了声对不起,横下了心,正欲抬手去接那支金步摇,忽然又一个声音凭空出来:“这支步摇杜娘子不能接!”
众人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是刘太尉也领了一队人马,分开那些长舌妇,逶迤而来。
刘太尉上前,给老太妃见了一礼,立在了旁边。众人又都给太尉见了礼。
老太妃站起身来,望了望跪在灼灼烈阳下的那群人道:“梅儿,让她们都散了吧,别跪在这打着看热闹后再准备蜚短流长的主意。”
那些妇人们一听,马上站起身,转头仓皇离去,不敢再稍留片刻。
老太妃再嘲讽的看看刘太尉道:“老身一直以为太尉的心计只是用来关注朝堂,关注权势疆域,原来太尉还有多余的心思关注这些儿女情长啊,难不成太尉这是要亲手替自己的侄儿将定情之物交到杜娘子手上?或者是解除刘小将军和令弟的关系,使刘小将军不用丁忧而尽早完婚?”
刘太尉装着没听懂老太妃讽刺的言辞,淡然道:“明昊侄儿本不是道规亲生,道规自有继子守孝,他随时都可成婚,只是这对象不能是杜娘子。”
“这倒奇怪了,太尉这似管非管,似亲非亲的,究竟要刘小将军怎样?为什么这杜娘子就不能嫁令侄?”老太妃道。
“明昊虽不是胞弟道规亲生,然却有父子名分,胞弟贵为将军,又蒙皇上新赐烈武公封号,明昊也是战功赫赫,曾蒙皇上亲招,试问杜娘子一个媒婆身份,和明昊门不当户不对的,如何结为百年之好?”刘太尉虽低头望脚,然语气坚定的说道。
刘明昊正要发言,老太妃瞅了他一眼,抢先开口道:“若论门当户对,我倒觉得这两人挺般配的。”
“此话怎讲?”太尉接着道。
“如果撇开他们二人自身的家庭背景,小将军曾因战功为皇上亲自招见,杜娘子也不差啊,她也曾因救驾有功,皇上为她亲书婚嫁坊的匾额,这皇上亲书,岂不就是御赐的吗?那这样杜娘子经营的也该算是皇家的媒坊,这样一个皇家媒坊的坊主,能配得上令侄吗?”老太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睥睨着刘太尉。
“可杜娘子毕竟是平望侯刘毅府上的一名婢女。”太尉再次发难。
“看来太尉对这杜娘子倒是颇多关注,杜娘子瞒得如此水泄不通,终是瞒不过太尉,刚巧老身也略知一二,据说这杜娘子也被当亲闺女一样的养着,在侯府,她的地位可是丝毫不比刘道规将军待小将军的情分差,我觉得这样倒是侃侃相配。”老太妃环环紧扣,毫不松口,似非要促成这桩媒事不可。
刘太尉见阻拦不了老太妃,便马上又变招道:“自古父母之命媒酌之言,愚弟去世,明昊的婚事自是我说了算,我对明昊侄儿的婚事已有打算,就不劳老太妃费心了。”
“是吗?太尉早不作打算,怎么偏是现在小将军要提亲了才做打算,太尉是故意要横加阻拦小将军的亲事吗?”老太妃仍然不疾不徐的说道。
刘太尉心中恼怒,倘若是换了第二三人,他早不耐烦的拍案而怒了,但这武陵王府,他可还不敢造次,自己能否功成名就,武陵王府可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因素。
是以,太尉努力的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道:“老太妃说笑了,愚弟不是新丧吗?在下现在才刚可以接手关心一下侄子。”
“哦,太尉是以这种方式关心的啊?小将军义父新丧,你不思小将军曾尽心尽力的尽孝堂前,多加疼爱来抚慰他从小孤独的心,反倒是不问他的意愿而强制的要干涉这桩亲事,你可曾想到小将军是否会伤心,难过?或者,你仅仅只是另有打算,就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你是自有私心,也在打杜娘子的主意,而不惜拆散这对璧人?”
刘太尉心思被戳破,反倒不用遮遮掩掩,也不再对老太妃毕恭毕敬。他扬起了头,回望着老太妃道:“老太妃这样全心全意的要撮合明昊和杜娘子,难道也是因为有私心,就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小王爷钟情杜娘子,您不过就是想借明昊的介入而断了小王爷的念想?”
老太妃轻拊手掌笑道:“果然是太尉,不仅在朝堂上有手段,在情场上果然也有心计,既然太尉也了解了老身的意思,老身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为了我儿的将来,今天这媒老身可是做定了,蓉儿,将刘小将军的步摇交给杜娘子!”
杜云倾犹豫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步摇。
现在可是老太妃和刘太尉剑拔弩张的态势,自己不管是拒绝或是接受都势必会得罪另一个人。因为,这就是他们让她挑选的阵营,随便选择哪一方,都有可能从此改写命运的可能。
刘太尉死死盯着杜云倾道:“杜娘子,你不能接!”
老太妃也道:“杜娘子,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刘明昊也紧张的注视着杜云倾。
杜云倾这个瞧瞧,那个看看,脑中急遽的盘算着其中的厉害关系。
杜云倾举起手,众人都等着它落下的那一瞬间。
这时,只见陆纹忽然插进来,伸手取走了蓉儿手上的步摇道:“这支步摇就先放我这里,我来替坊主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