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2015-12-04 作者： 六小道

四十八

袅袅的茶香正腾起一股淡淡的青烟，随着窗口中传来的一丝微风悄悄散淡。

父亲的密室是地下是远郊的一个屋子，或者可以说有一点简陋，歪斜的栅栏攀爬着几支树藤，松软的泥土有几颗小草正泛出嫩绿的光泽，老旧的门窗，一半开着，时不时的发出些“吱吱”的声响

从窗口朝屋内看去，背光的内屋并不能瞧的十分清楚，只隐约可见一些简单的家居摆设，还有一个在几旁侧坐的身影，还有一个茶壶，两杯新沏的热茶，以及四个排列整齐的茶杯。

这就是吕不韦对父亲的密室所看到的景象，平凡，安静。

吕不韦抬手轻叩，略作一辑，道，“在下吕不韦，拜见护国公”

屋内传来一阵清朗的男音，“进来吧，吕先生，不必拘礼。”

吕不韦推门而入，将房门掩上，这才慢慢进入这一目了然的内室，随即坐在了父亲的对面。

“先生请用茶，鄙人陋室，并无上好良茶相待，还望先生莫要见怪。”

“护国公太客气了。”吕不韦拿过几上的茶，饮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并不着急道出他此番的来意。直到那袅袅的茶香散尽，热茶也早已凉透，吕不韦抬眼看了下正凝神注视茶几并未有丝毫开口之意的异人，这才打破了此番的静默，“不韦刚才在屋外已见茶几上有两杯热茶，四个茶杯，本以为这只是四个空杯，却未料到这四杯中有凉茶，不知为何。”

父亲注视茶几的眼神中忽的划过一丝异样，再抬眼，他俊秀的脸庞上已是一如往昔的温和，“先生来此，为何独独关注这四杯茶呢？”

吕不韦淡笑的看着父亲，缓缓道，“若是不韦猜的不错，护国公是在等在下吧？”

父亲轻笑出声，顿时缓解了几分严肃，“不错不错，鄙人知道先生要来特地再次等等候现在已是第四天了”

“哦？早知如此，不韦应当早日来访才是，害的护国公干等两日。”

“非也非也。若是先生第一日便来，鄙人不会接见先生。若是先生第二日便来，鄙人不会让先生入室。鄙人今日在猜，先生会何时前来，却不料，先生来的，便是今日。”

吕不韦的双眉微微皱起，“此话怎讲？”

异人的眉又弯了几分，“鄙人是怕呀。鄙人周王心腹大患，如今兵马压境，范杨也虎视眈眈却在这时先生来了，先生见到鄙人，狂言要辅佐异人，鄙人心下三分动情，七分惶恐。是以先生若是第一日前来，异人自是不敢开门，若先生第二日前来，鄙人仍有三分惶恐在心。”

“那为何今日护国公愿邀不韦入室饮茶呢？”

父亲没说话

又过片刻，吕不韦再次打破了这份沉默，“既然你我心知肚明，那么不韦也不必再绕圈子了。”

“先生请说。”父亲挺了挺背脊，温和俊秀的脸上，如今是一份少有的严肃。

吕不韦看着眼前俊秀柔弱的青年，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出，“吾定助君成王。”

父亲轻“哼”一声，“就鄙人所知，先生不过是一介大商，连个下士都不算，吕家上下，无人为官，谈何成王。先生还是自己先去谋个一官半职吧。”

吕不韦并无意外，他早料到这个中原来的护国公在夹缝中生存的父亲，这个把他绑来却把自己绕进去的秦力会这样说，。

“但是，不韦不甘只做一介俗商，更不甘只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官，然后穷尽一生都在一个浅坑摸爬滚打。不韦自是要做官，定然要做官，只是……”吕不韦的双眼炯炯的注视着父亲，像是要把他那迫切的渴望烙印进眼前这个中年人的眼中，脑中，心中，“只是，不韦的官，要在护国公成王后再做，不韦不仅不让护国公做这偏远西域的王而且中原大国的王认护国公挑选”

父亲的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吕不韦淡淡的肯定，“那请教，先生的自信来自何处？鄙人自身难道，内忧外患，这样的我，如何能成王？如何成中原大国之王”

“不韦有四点，这四点如果能做到护国公必能成王，而且，必是只有不韦，才能助君成王。”

“请说。”

“其一，西域襄国随历经一世但是人心不稳且人人思变，倘若当中有一少年稍稍搅动朝纲，必能带起风波，这少年不是别人，非护国公的公子莫属”

“其二，中原有一秦国，建国不久，秦王老矣。秦昭襄王自年十九登基至今，已过四十七个年头，不出几个春秋，必是太子安国君即位，护国公与安国君的儿子异人摸样相似，异人不受宠，所以没几个人见过他，到时来个移花接木，大事不就成了”

“但是这个安国君若是即位，按周律，应是选嫡长子为太子，按伦情，亦可能选宠妃之子为太子，横竖都轮不到这个异人啊。”

“这便是不韦要说的其三了。秦王已老，安国君继位在即，但是现如今，谁将会是下一任太子，至今未定，护国公可知为何？”

父亲饮了口凉茶，示意吕不韦继续道来。

“那便是因为华阳夫人了。安国君贪酒好色，却惟独对宠妃华阳夫人爱戴有佳，可惜华阳夫人虽然受宠，但是膝下无子，是故安国君虽有二十多子，却无人能成下一任太子。而且，华阳夫人的背后，还有雄厚的楚国芈氏家族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