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昭德帝对敦太妃就很讨厌,讨厌到连他的续弦陶皇后都受牵累的地步,要知道这个继嫂的亲生子孙居然气死了自己当亲爹看的亲哥,他兴许念着到底也是自己亲哥血脉的份上,不弄死二房跟五房,但绝对饶不了敦太妃!
而且二房、五房即使能活,前途也完了!
本来被大房弄得出不了仕的二房跟五房就很忧愁,一旦老敦王过世,他们这两房不能当官,倒是大房一家子为官作宦混得各种风生水起——没有老爹庇护之后,大房收拾他们怎么办?!
若再得罪了当家的叔父,那下场简直没法想!
这么简单的道理,敦太妃只要智商没问题就绝对想得明白。
所以,她当然要果断的倒向建嘉帝——再说恐惧于被大房报复的他们,能靠上四房也是件好事,不定还有点巴不得呢!
而后,得到建嘉帝的人指点的敦太妃,拿着江崖云想秘密送进京的信找到他摊牌:“就知道你不安份!不要不承认——信我都拿到手里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江崖云不想揭发二房跟五房未果,自己一家先被报个“暴死于桑梓”,让京里的江天骜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话,必须给他们交投名状!以保证事后大房也不出卖二房跟五房!
在性命威胁面前,江崖云自然屈服了——这世界上真正不怕死的人从来都不多。而且从整个大房来考虑,他也不能死:大房统共三个儿子,二嫡一庶,那之前嫡次子江崖月已经挂在了西疆,庶子江崖虹的心思又一直藏着掖着,不是正经为大房考虑的人。
如果江崖云也死了,尤其他的嫡长子江景旭当时也在夔县,他们父子一完,大房都不要再考虑跟哪个房里掐的问题了,江天骜先熬过接二连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再说吧!
所以江崖云最终在祖父的遗体上砍了一剑——在这个孝道至上的年代,哪怕老敦王已经死了,他这样的行为也堪称丧心病狂!是要拉出去吊死、死了还要在家谱上划掉名字、几百年被挂墙头……
何况敦太妃还让他把事情整个经过写下来又按了手印画了押?
交出双重把柄后,江崖云再跟京里联系,这时候他就不是揭发二房跟五房的所作所为,而是,求父亲帮忙掩盖此事了!
大房损失不起再一个嫡子,尤其还有嫡孙——所以江天骜不答应也要答应!
“后来大房带着二房跟五房的人上京来,难道是敦太妃趁机提出的要求?”江崖霜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二房跟五房会来京里——要说大房是感到跟三房、四房这边斗得吃力,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亲兄弟,打算拉到京里来做帮手的话,之后又没见大房给他们出力?
再说二房跟五房来的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能给大房出力的样子……
“所以朕说她到底只是一介妇人!一门心思顺竿爬!”果然建嘉帝淡然道,“朕的人给她出主意过了难关,她立马就提出想让其子嗣出仕——也不想想当时你皇祖父还在,不让二房、五房出仕乃是你皇祖父答应你伯祖父的事,朕怎么好去说?!一去说岂不就是曝露了朕在其中的手脚?!”
“何况二房跟五房自知无望仕途,长年待在桑梓那边锦衣玉食的过,志气什么的早就消磨了,书读得不怎么样,也没什么过人才干,就这么出仕,仗着江家权势做点小官倒也勉强可以,但他们甘心只做小官么?!”
建嘉帝嘲讽道,“朕那下属不欲跟敦太妃撕破脸皮,但也不想她异想天开折腾出事来!所以就告诉她,二房跟五房出仕,必须你皇祖父松口!而你皇祖父最喜欢晚辈学业好,本是提醒她安分守己一点,好好的教导子孙!结果她倒是趁着跟大房谈条件时,逼着江崖云把你那两堂哥一家都带到京里,指望常在你皇祖父跟前混个脸熟,好解了二房跟五房的禁!又把孩子塞到你门下听课……”
想想当年五哥江崖晚跟庶幼子江景满、以及江崖云之间那古怪的态度,江崖霜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他伸指再次揉了揉眉心:“那么,父皇忽然说起这件旧事,却不知道您的意思是?”
“你可想过,朕的人怎么能够截下那封连在夔县经营多年的二房、五房都没察觉的信?”建嘉帝静静望着儿子,却依旧说着仿佛无关主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