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也能睡着?
聿烈十分不悦,盯着那张令人心安的睡颜,有些莫名地暴戾,他还没睡呢,她就敢先睡着!
拿脚踢她,她不适地瘪瘪小嘴,困难地咽了口水,“饿,饿……好饿啊……”
这样念叨着,又沉睡过去。
被她给气笑了,聿烈没再理她,大剌剌地翻身上床,诡异地感觉,与她同呼吸这间房子的空气,竟然没有初时的那股作呕感。
闭上眼睛,自从她离开他身边以来,他头一次,睡得这样顺利,很快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异常顺利。
只是天刚亮时,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他死了多年的母亲,这么多年,她无一次进入过他的梦里,而这一次,她以那二十多年前的年轻样子,重又出现,在他无波的深海中,激起片片涟漪。
醒来后的聿烈很可怕,有着很强大的起床气,带着杀人的戾气,这是她从来没见识过的。
莫晓曦小心地看着他,他刚才在叫妈妈,他想妈妈了吗?可是他喊妈妈的时候,为什么会带着那样强烈的恨意呢?
莫晓曦不知道,但聿烈在彻底清醒之后,看向自己时,那样地冰冷那样地凶毒。
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莫晓曦怔怔地低下头,他是不是觉得自己侵犯了他的隐私?
聿烈穿好了衣服,最后看了一眼莫晓曦,抿着唇出去。
“聿……”
莫晓曦想告诉他,记得上药。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男人骤然停下,扭身带着强大到不可靠近的疏离冷漠,“莫晓曦,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存在,否则,不只饿肚子那么简单。”
梦境中,妈妈的话那样地怨恨,那样地悲痛,那样地仇恨。
她恨他。
就因为,他的父亲不是她喜爱的那个男人,就因为她没有跟她爱的那个男人结合,所以,他是肮脏的。
少时那许多年来,他厌恶肮脏,讨厌肮脏的自己;直到离国,进入到有孟飞韵的世界,那里开阔的思想,那里发达的文化,都告诉他,他不脏,他甚至可以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人。
于是,当年那个讨厌自己肮脏的男孩儿,变成了如今讨厌肮脏的男人。只是没的是,现在他有资本,嫌弃别人的肮脏,而不是自己。
从自卑到自傲,他原来用了这么多年呵!
“少爷,莫小姐她……”
海叔对这事最清楚不过,看到少爷在这儿睡,又打开门看看莫晓曦睡在地上,他觉得这个小贱人是不是又把少爷给收服了?
“把旁边那个游泳池填平。”
“啊,什么?要把室内那个大型泳池填平,少、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罗嗦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填就填!”聿烈不耐烦地挥挥手。
“可是少爷,书房里面的那个窗子也要封上,然后再从另一边开扇窗子?”海叔几乎不敢相信,少爷这是想折腾啥。
“原来窗子上所有的统统焚毁,一件不留,尤其是窗帘!”那个窗帘被莫晓曦碰过无数遍,他恶心!
“好、好吧。”
实在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海叔只好答应。
而这样做的结果是,少爷暂时没有办法用书房,聿烈也没坚持,直接就在公司解决完事务,然后回来。
莫晓曦觉得自己可能撑不过今晚了,头晕目眩几乎站不起来是一个大问题,再者就是连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中医说人的死亡时间大约会集中在凌晨时候,那时候阴气很重,暗黑无匹。
她觉得自己过了十二点后,在阴气重的时候,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了去。
可是还没跟哥哥见上一面,爸爸妈妈毕竟养育了她,她还都没报答,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
莫晓曦爬着进了厨房,现在喝水已经不管用了,即使嘴唇干裂到脱皮出血,依然没有喝水的欲望。
这个时候,如果给她一两滴酸酸的东西,哪怕是醋,也是可以的。
她抓着门框,忍着翻天的眩晕感,往厨架上而去,眼前的东西有些晕晃,她好像置身在船上,这上面的东西,左右摇摆,让她极为难受。
一把捉住那个盛着醋的瓶子,莫晓曦紧紧地抓住,一把掠到自己跟前来,哪知道前头一个趔趄,她脚下一空,很快身子,随着盛醋的瓶子,跟着摔下。
“啪”地一声,在清冷的凌晨之夜,清脆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