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若是胜利,临夏城被攻克,对于西夏军而言,东可直抵绥德,南可全力攻打黑水堡,向南蔓延,但是目前李耀本的计划,是要全线击溃王镛,只有王镛兵败,南下才能变得彻底无后顾之忧,否则即使有部分军队突破了防线,向南侵略,一旦北面战事吃紧或者李耀本忽然兵败,南下深入宋军腹地的部队将会陷没在延安府,所以,李耀本目前禁止大军过分南下,要求按部就班,步步为营。
此时已近晌午,西夏军如蝼蚁般慢慢向临夏城靠拢,渐渐的,他们相距临夏城仅八百余步,这时,三通短鼓敲响,西夏军前锋骑兵群渐渐勒停了战马,而后,战阵中闪出一条过道,纳多在众将的簇拥下缓缓来到军前,这时,在临夏城以北,以东的西夏军也渐渐进入了战斗状态,只需要主将一声令下,便可以全力扑击临夏城。
而临夏城内此时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孟凡仅有两万兵马,又在城内大肆募集民夫充入厢军,把临夏城的老弱青壮也收拢了一番,又把附近村子的人都拉回了城里,能够上城防守的,除了自己的两万兵马,还有近七千青壮和厢军,但是即便用老弱帮忙运送物资,此时得孟凡想要死守东,西,北三面城墙都是极为艰难的。
西夏军可以说,在这三面都布置了近两万的兵力,而南面背山,这就堵死了宋军的退路,对于孟凡而言,此时只能誓死一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而孟凡在得知西夏军大举进兵临夏城后,也先后向绥德发出了三次请援文书,希望王镛能尽快派兵解围,否则临夏城失守,西夏军东进的道路便会打开,虽然从大理河东进,道路不会一路平坦,但是他们会直抵绥德,绥德丢,绥德军的战争便会基本告败了。
此时站在北城城楼上的孟凡右手紧握长剑,他目光如冰的看着远处的西夏军,正在慢慢集结的蛤咄茨部已经把很多大型武器组装上了,例如塔楼,云梯,破城锤,弩车等等,这些东西都会给孟凡守城带来极大的挑战,而且,西夏军上一次攻城还没有如此大动干戈,这一次带来了如此多的重武器,可见西夏军想要夺取临夏城的决心何其坚定。
而孟凡还在沉思的时候,参军慕容尊在十余名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北城城楼,他很快找到了正在沉思和凝望远方的孟凡,快步赶到了孟凡身旁,轻叹一声道:“我刚刚去看了看,西门,东门都不是很乐观,敌军都在两万人以上,但是东门没有重刑攻城器,只有云梯和简易的破城锤,已目前的形势看,可以抽调东门一千兵马驰援北门,问题应该不大。”
“拆东墙,补西墙是没用的。”孟凡轻叹一声,慕容尊又道:“还记得斥候不久前带来的消息吗?西夏军也在强攻黑水堡,这意味着什么?两线作战吗?我觉得西夏军没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你想说什么?”孟凡没有理解慕容尊想要表达的含义,慕容尊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上次西夏军刚刚抵达大理河,便急匆匆来攻临夏城,反而被黑水堡的陆飛袭去了大营,烧得片甲不留,可畏快哉,而那次之后,黑水堡固城死守,西夏军多次进攻而不下,这次他们主攻临夏城反而还要派兵去袭扰黑水堡,其目的并不是要拿下黑水堡,而是怕陆飛趁机再次北上,给他们徒增混乱,而他们又要攻城,又要分兵抵挡陆飛的军队,难度很大,所以他们才会佯攻黑水堡,制造假象,我们乘着敌军还没有彻底攻城,何不命人点燃烽火台,再派出几队斥候,尽量把消息送到黑水堡,让他们想办法分散敌军注意力,也许,我们还能熬过敌军这次猛攻,待绥德的援军抵达,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孟凡听后并没有急于表态,他再次陷入了沉思,远处,已经再次响起了西夏军隆隆的鼓声,鼓声不快不慢,紧凑而又节奏感,这时,慕容尊已不再淡定了,他急忙走前一步,急道:“将军,再等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这……”孟凡还是犹豫不决,他又沉默了片刻,这才叹道:“西夏军这次加起来的兵马,有六万之众,区区黑水堡能有多少兵马?陆飛再骁勇,能有多大能力扭转战局?他恐怕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
孟凡说不下去了,他越想,心里越没底,这时,慕容尊走前一步,拱手道:“将军勿忧,我愿帅一个百人队冲出重围,尽快赶往黑水堡,把这里的消息告诉他,并且明言西夏军佯攻黑水堡,劝说他来援,即使不能解围,最少,西门的进攻可以因为陆飛的北上而减缓,将军,一步错步步错,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唔……”孟凡还是难以决断,直到西夏军的鼓声越来越急,距离攻城时间越来越近了,孟凡终于一咬牙,看向慕容尊道:“有多少把握?”
“七成吧,我坚信陆飛一定能来救援,从他那次带兵数百人就敢夜闯敌营,我相信他。”慕容尊说的斩钉截铁,这时,孟凡也不再犹豫了,他点点头,看向一名属将,令道:“点三百精锐骑兵,护送参军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