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贲诧异,沉声道:“难道不是吗?否则,萧大人何以如此笃定的向相公大人提起此事?”
“呵呵呵,我想刘将军没有看透一件事,童大人此时本应该已经过了京西北路,从大路返回开封,回京述职,可偏偏这个时候,年尾将至,童大人却转走永兴军路,准备从河东路返京,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刘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吧?如果被童大人物色陆飛,其后必然将会调走陆飛,眼看着臧底河城一战即将爆发,主将种师道不久之后将会移师保安军,大战一触即发,而各路兵马也会在年后各自启程,汇聚一处,若是这时候调走刘将军麾下一元猛将,对刘将军,对延安府都是最大的损失,所以,我才会假意提起调陆飛北上驻守银川城,实际上却是在为将军设计,提起相公大人对这件事的重视,加大将军的职权才是上策啊。”萧佟深深一声叹息,拿起桌案上的茶杯,再次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萧佟的话,刘贲早已经悟透,其中厉害,刘贲是知道的,这件事刘贲也曾和陆飛透漏过,今天萧佟提起调走路费,刘贲本来还不愿意,但是此时,萧佟一番肺腑之言,到多少让刘贲看出了萧佟的诚意,调陆飛去绥德军,这一点,刘贲是不会妥协的,不过,听说大军北上之后,坊州桥山镇以北,匪寇昌阙,聚众数万人,扼住了坊州的重要通路,对延安府有着至关重要的威胁,若是能够让陆飛出兵剿匪,暂避一时……
这念头一经想起,很快便占据了刘贲的全部思绪,他开始掂量如何才能说服王镛,调兵南下,当然,如果自己能够亲自去更好,不过,童贯即将抵达,自己身为步军指挥使,恐怕很难挂帅了,
不过这也得感谢萧佟,若不是萧佟提醒,自己也想不到这一层,如此想着,刘贲将手中茶杯放回到桌案上,目光已没有刚刚那般仇视了,此时他看向萧佟,略显生涩的笑了两声:“萧大人说了这么多,可有良策助我?”
刘贲最终没有表露自己已经萌发的想法,萧佟刚刚也从刘贲时而发亮,时而暗淡的目光中感受到刘贲领悟了自己的点拨,很多事情,多说无益,点到即止,此时刘贲既然态度和缓,说明他胸有成竹了,萧佟假作思索,又喝了两口茶之后,点头笑道:“很多事情,刘将军自己拿主意便好,我今天提起此事,也是为了开个由头,让相公大人知道,惦记陆飛之人,不仅仅是童贯,还有很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其余的,也就这样吧。”
萧佟放下茶杯,起身看了看外面,转而对刘贲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
一天的巡视,陆飛很满意黑鹰军目前的状态,仅仅十多天,已经将一个残破不全的军队重新拉上了正轨,唯一的缺陷,匠铺太薄弱,资金短缺,目前改造完成的仅百余架弩床,但是这百余架弩床,已经足够陆飛训练弩兵了,只要有一批成熟的弩兵,之后,如果自己的军事实力有能力再升一格,陆飛相信,已现有的弩兵训练更多的弩兵不是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李悠啧啧称奇:“看不出,陆将军居然有如此诡道的技艺,能够把残破不全的弩床改造成如此犀利的弩车,我李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在这拍马屁。”陆飛撇撇嘴,说实话,陆飛对这个李悠印象并不好,但是不知道为啥,却又恨不起来,此时见他无节操的恭维自己,不由笑骂一句。
慕容尊对李悠印象也不好,尤其是第一次见到李悠,他那傲慢的神色和一次次为西夏军说话的嘴脸,让慕容尊嗤之以鼻,却又当着陆飛的面,不好多说什么,此时距离陆飛的营房已经不远了,慕容尊跟着陆飛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他见陆飛没什么事要交代自己,乃停住脚步,拱手道:“既然将军没什么事,我先告退了。”
见慕容尊要走,陆飛伸手叫住了他:“慕容先生留步,我听闻各州各军的主帅都已抵达延安府,今天还去了相公大人的府衙商谈军务,此时已各自回到驿馆,此时闲来无事,你何不随我一同去拜会一下萧大人呢?”
“将军,这么晚了,恐怕萧大人早已睡了,我看,还是明天去吧。”慕容尊摇手叹道,但是陆飛却不这么想,刘贲让他这几日处理好军务,过几天随他去经略府点卯,迎接童贯,那时,他就没时间拜会萧佟了,何不趁着此时一往呢?
想到此,陆飛摇头笑道:“这几天军队训练十分重要,我需要留在军中,也没时间去,不如趁着夜色一行吧,我想,萧大人不会这么早睡觉的。”
陆飛说完,看向李悠,刚要开口,却又止住了到嘴的话,转而看向洪三,令道:“去准备几匹马,随我拜访萧大人去。”
洪三拱拱手离去了,陆飛转而看向慕容尊道:“走,随我去准备一些礼物。”
众人加速向陆飛的营房行去,李悠见陆飛有意避开自己,才会让洪三去准备战马,心中虽有不爽,却没有过多计较,他趁着陆飛等人走远,没人注意自己的时候,悄悄向东面的营区快步走去,转而拐过一条甬道,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