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点点头离去了,这次屋内只剩下陆飛和北冥鹏,两人依然相对而坐,短暂的寂静后,陆飛笑问北冥鹏:“先生曾否跟过别人?或在地方上谋过职务?”
“我这几年除了拜师学艺,便是去了终南山静修三年,而后,又在家潜心攻读圣人著作,未曾远去,只因男儿志在四方,一辈子疏忽间便会过去,我也有梦想,也想效仿孔明,子房等一些大才,力挽狂澜,扶王室于危难,寻明主已名流千古,所以,听闻将军的故事,我才断然离家,前来延安府追随将军,如今与将军攀谈,不需多言,便可知将军志气,不在我之下,真是幸甚,我北冥鹏,不虚此行了。”北冥鹏幽幽的说道。
两个心中明了的人,不需多言,彼此惺惺相惜,就在这时,陆飛爽然笑道:“刘备三顾茅庐而得诸葛,我不出半步而得北冥先生,但是不知先生所长是哪一项呢?”
“寻常谋士,谋三招而输全局,我只看全局而猜三招,大智尚存,日后可见。”北冥鹏笑着拱拱手,陆飛也不再追问什么,他从桌案上拿起自己画过的苍鹰阵图纸,起身来到北冥鹏身旁,递给他道:“我这里有一个故人留下的阵法,阵法攻守兼备,已经被我用作黑鹰军的通用阵法,还请先生帮我斟酌一二,看看此阵法如何?”
北冥鹏慌忙起身,接过陆飛手里的图纸,在油灯旁打量一番,图纸上的形状犹如苍鹰展翅,各兵种井然有序,各镇一方,从表面看,的确是攻守兼备,但是没有灵活性,一旦遇到强敌,见招拆招,苍鹰阵未必能够发挥到及至,想到此,北冥鹏指着图纸笑道:“将军,苍鹰固然雄壮,却只能翱翔天空,攻,及迅如雷电,守,及翱翔天空,将军的阵法虽是好,却不完善,遇有强敌,恐怕损失也会不小,若将军肯听我一言,我们可如此修改……”
……
由于童贯即将抵达延安府,城内各家各户皆张灯结彩,街中热闹异常,往来巡逻的士兵也渐渐增多,就在行人渐多的街道上,一队快骑急匆匆驰过街道,直奔城南的驿馆而去。
很快,这队骑兵来到驿馆门前,为首一将刘贲翻身下马,在他身后,参谋杜通和副将鲍忠紧随其后,直奔坊州知州的院子而去。
客堂内,坊州知州宋鑫正端着茶杯,慢慢的喝着,一旁,是一脸焦虑的刘贲,他如此急着来找宋鑫,就是为了让陆飛南下剿匪之事,如果没有宋鑫的联名劝谏,平刘贲一己之力,很难说动王镛,况且,在童贯即将抵达延安府的时候劝谏王镛调离陆飛,会显得刘贲别有用意。
但是宋鑫默默的品茶,却始终没有给刘贲一个表态,此时屋内很静,众人都默默的看着宋鑫,等了好久,刘贲实在耐不住,只得也拿起一旁的茶水,静静的喝着。
陆飛什么人?宋鑫当然有所耳闻,而桥山一带的匪寇,的确也很让宋鑫苦恼,几次派兵征剿,最终都是一无所获,而西夏军又忽然南下,王镛调集各州禁军北上听令,宋鑫只得调兵北援,剿匪之事,一拖再拖,此时有人愿意帮忙,让王镛派兵南下剿匪,这当然是好事,可刘贲提议的人选,却让宋鑫有些为难了。
陆飛此时是王镛的心头肉,立下赫赫战功,如果自己和刘贲一起劝阻王镛,能不能说动是一码事,能不能激怒王镛又是另一码事,如果因此而得罪王镛,后果不堪设想。
宋鑫将一杯茶喝尽,只剩下几片茶叶在杯中打转,这时,宋鑫终于放下茶杯,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刘贲,许久之后,宋鑫轻叹一声,有些无奈道:“这件事我看急不得,童大人即将抵达延安府,我们在这个时候请命剿匪,这不是明摆着给相公大人出难题吗?况且,寒冬时节,不宜用兵,这是兵家大忌啊,刘将军戎马出身,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呵呵,宋大人,寒冬出兵的确不是好兆头,但是你坊州此时有多少驻军?冬天寒冷,粮草稀缺,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匪寇一旦没了粮食,会不会冲击县城,抢劫粮食呢?若在这个时候坊州传来噩耗,恐怕宋大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刘贲这句话如一根刺,深深的刺痛了宋鑫,是啊,山匪是不讲道义的,什么寒冬,什么不宜用兵,若是山中缺粮,他们必然下山劫掠,可……宋鑫始终下不了决心答应刘贲,就这样,宋鑫低头叹气,始终犹豫不决。
刘贲知道宋鑫的顾虑,他给一旁的杜通使个眼色,杜通会意,将手中茶杯放下,转而看向宋鑫,先是轻叹一声,转而又幽幽说道:“我听闻明年的臧底河城一战,延安府将是种将军的主力兵源,这意味着坊州的军马短期内不会撤回,若如此,我真不敢想象,坊州还能支撑多久?宋大人只能自求多福了,若是延安府的军队西进会师,那时大人想要申请军队剿匪,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刘贲不失时宜的补说道:“陆飛是我手下出来的战将,他此人如何,我最清楚,若是让他带兵剿匪,区区匪寇,不出旬月,必然告破,那时坊州安宁,兴许相公大人还会向朝廷表功,宋大人若是升官了,可别忘了今天都是我这个和事佬在出力啊。”
“这……”宋鑫有些动摇了,刘贲又迫一句:“况且,我和宋大人透个实情,其实相公大人是希望陆飛能够暂且出去,避过童大人的,毕竟,童大人亲自下令黑鹰军重组,又亲自手书提拔陆飛,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吗?我敢断言,童大人听闻陆飛勇谋兼备,必然动心,所以才会来延安府,这样,王相公恐怕要失一将才了,若如此,谁会愿意束手待毙呢?所以,王相公也在苦思对策,咱们这个时候去劝说王相公,是顺了他的心意,事半功倍,王相公定会高兴的。”
“那好,刘将军,你说说看,想让我怎么做?”宋鑫终于下定决心,目光坚毅的看向刘贲,等待他说出心中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