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原本便不想对太师大人如何,只是装了这么些年的仁君,总不能碌碌无为。有些人是滑头,至高无上的不出力打压,他是动也不会动一下的,这些事这些锅不能都丢给太师大人去背,自己却落得平庸。何况有些事,太师大人真的做不来——说到底是他亏了明家,你带着金觉去,他必保你无虞。明小公子也不会让你烦忧。”
潇潇的脸色有些晦暗:“若果真如此便好。”
红颜不明白她是即将新婚燕尔之人,为何却如此低迷。莫非越是喜欢便越患得患失么?那她婚前莫非对凤卫完全无爱?否则怎的平静得可以还在婚前看市井小画册、批判画工粗糙,情节滥造。红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搞懂过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潇潇看着儿子可爱的脸,眼中的柔情含着几分悲悯。那日收拾东西,芳古突然蹿进来,硬是帮她收拾东西,在看见她珍藏的两方帕子之后,脸色突然变不好了,虽然他不直说,潇潇也猜到,当初这两方帕子并非明芳古赠她的,真正的赠送对象应该是自己的姐姐。也是,如若他真的属意她,何必通过姐姐来当中间人?姐姐对她实在太好,她不能直接说什么,何况芳古也真是把她当夫人来看待,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将这份伤痛埋在心底。无形的伤害最为可怕,因为伤害者不知自己何时伤害了人而被伤害之人也有苦说不出。
潇潇又说了一会子便告辞离去,凤卫在潇潇前脚走后脚便踏进房门,直扑倒桌边猛灌水。
红颜无语:“你又躲到书房去,你便进来大声招呼也不少你块肉。书房没水,来这里喝我的。”
凤卫解渴了,这才有嘴说话:“打什么招呼?麻烦!不如这般,干干净净两袖清风。”
凤卫坐到她身边:“她来干嘛?”
红颜真想打开凤卫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一般男子见有姿容的女子来都是十分欢愉的,唯独凤卫对女子敬而远之,若非和他成亲,真是怀疑他是否真的是好男风还是对女子要求太高、过于专一。
红颜道:“过几日要走了,让我们一家人跟他们聚一聚。”
凤卫伸了个懒腰躺在红颜腿上:“不聚也罢。”
反正潇潇是做面子工程,明太师是巴望人妻,明小公子也一个德性,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都是一丘之貉。
红颜扯着他的袖子,轻轻晃着撒娇。凤卫被她这招缠得无奈,只好转头看她,一眼无奈、宠溺和施舍的同意。红颜又是很想抬脚把他踹到床尾,这居高临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这个人是有多自恋啊!分明是调、情的乐趣,偏偏被他看成哀求,红颜现在只想学市井无赖爆粗......
红颜见他十分疲累,便问:“你如何这般早回来还这般累?出何事了?”
凤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看便是忙碌一日而没有午睡的结果;凤卫懒惰,能躺着绝不坐着,不重要的公务便拖着过几日再处理,能让他放弃午睡的,一定是大事,但大事又怎么会这么早便归家?
凤卫揉着酸涩的眼睛:“知道汉朝梁氏么?严幂饶是恭谨,禁不住陛下防他,今日我看了一日的罪证,明贵妃产期临近,怕是为着明贵妃也要把皇后撤下来。”
红颜一叹。
红颜薄命,后宫之中更是杀人不见血。可怜严清卿为他殚精竭虑一世,落得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毒人”下场、终身不育还是让宋璨不能动恻隐之心。明凝安和宋璨是合作关系,原本各自有人,如今也能同仇敌忾。只是不知严清卿心中作何感想?午夜梦回,她可曾后悔?红颜有些感谢她的命运多舛,如此她才拥有了平淡的人生,安宁喜乐、知足是福;记得幼年时关老时常抚着哥哥的头对着自己念叨:“这么漂亮,若是进宫,该能帮你多少啊!”爹爹也不是没有动过将她送入宫中、女妹两嫔妃来巩固势力的念头,只能说,上天到底还待她不薄,在拆了她一座庙之时,还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凤卫突然坐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
红颜看他:“嗯?”
凤卫凑近了些:“我这些日子和鑫沄见过了,她把柳如瑰和他手上的眼线交给了我。你猜怎么着?那日我们在鬼楼遇见的人,不是别的,正是柳氏一家人和出逃许久的尤噬余。”
“他们?!”红颜震惊。
柳如瑰还好说,尤噬余是怎么入伙的?
凤卫勾唇一笑:“或许,我们可以看看,这个陛下,是不是大赵的真龙天子。若非,我想,我们可以早做打算。”
红颜油然而生一股紧张,她不由自主地抱住凤卫的手臂、寻找安全感,下巴够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呵气如兰:“你打算如何?”
凤卫侧首,虽然仍旧惊艳,却因着他的坏笑带了一股子邪魅,让人觉得汗毛倒竖,他抬手将红颜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食指上:“或许要委屈夫人跟为夫演一场戏。”
红颜眉头皱起,手紧紧护住小腹:“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她是尤噬余,我又有着孩儿,我怕......”
“莫慌,”凤卫将她揽进怀里,摸着她披散的头发,嗅着其中的幽香,“有太后呢,还有我。只消委屈几日便好,我怕林家树大招风,届时连我们自己也非完卵。”
红颜无言,虽然心中不愿,却仍旧默认,心中的不详却愈演愈烈。凤卫不会知道,就是这个决定,害他差点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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