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歪了歪嘴角,鄙夷流露,半分不掩:“那好吧,明日那林府的主人就会在咸康街分支的苏府做客了,我爹爹会亲自招待的。一定会好生招待!而且,连我都知道的事情,你以为我们咸康街苏府的人会不知晓?想要扣住我,免了你侄子的皮肉之苦,或者让他连夜出逃,可不大切合实际哦。我爹爹可不是空有虚名的苏家六爷,明日你侄儿在咸康街苏府一不小心摔断了腿脚事小,若是一进府也被克了,不幸在火场里了此残生,您说可怎生是好?”
咬紧了那几个关键的词儿,苏然笑嘻嘻的说着话,仿佛不管她什么事似的。“巫师,要不要,现在连夜让二伯伯遣人前去核实一下我所言非虚?”
苏淮的拳头狠狠握住:“苏然所言可是真的?果真你这个婆子这么多年都在诓骗老夫人?”
那婆子的脸上异样神采别提有多缤纷了,眼睛一下子没有了焦距,放空了似的整个人一软就要跌倒,软在后面人的身上,又强撑着爬起来凄然道:“家主,您可别听苏然娘子乱说啊,我侄子是前些年从巫族里出来的,开辟一个府邸自行居住也无可厚非。老妪也就这一点有所隐瞒了啊,其他的您可要听我解释呀!”
“也不必费六弟的心了,来人,即刻启程快马加鞭前往咸康街林府,顺便去给六弟报个信,我会处置好的。是真是假自有分晓,我就不信,你的侄子还能帮你隐瞒了一切。”苏淮本就是偏向侄女苏然的,如今话锋刚起了头,自然是要动用力量开始支持了,也不枉费了六弟悉心调教出来这样一个聪慧过人的侄女儿。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从里头跑出来,火急火燎的,身上带着燃烧过后的烟味儿,肉眼可见火势已经渐渐去了,周遭弥漫着烟熏的味道,“报——禀报老爷,蕴宝堂的里的人已经救出来了,安然无恙。”
苏淮长叹道:“大夫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得保平安的好话,众人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大伙儿心上的石头又被吊在了半空。
狂奔过来的小厮微微张着嘴,睁大了眼睛,愣神呆滞道:“什么大夫人?蕴宝堂里没有大夫人啊?蕴宝堂里躺着的是澜思娘子,您与大夫人的嫡女苏澜思!”
蕴宝堂的匾额都烧焦了半边,红光终于被下人们扑灭了,翩然游走的焰火长龙在水中消逝殆尽,屋子里外都是湿答答的一大片,像是通体泡浸在了护城河里,又重新被打捞出来一般,上下渗透着水迹,湿润与浓烟一道齐聚。所幸屋里的人已经获救。呛人的味道还留在空气中,清风无声无息的悄然一吹过,大伙儿的鼻尖也填满了呛人的气味。
苏淮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惊道:“什么?澜思那丫头怎么会在里头?那么大夫人究竟去哪儿了?”
苏宓安一凝眉,檀口一启柔声道:“澜思妹妹明明方才还在晚宴上的呀,我记得她还像琅欢讨要香粉来着。”
霎时就有人接上了:“我说呢,澜思娘子怎么一瞬间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去了蕴宝堂,居然一声不吭就去了。”
“看来是有人蓄意谋害呀!这事儿都兜兜转转的可真是……”
一场从蕴宝堂点燃的大火,从两个丫鬟的矛盾里绕出来,掉进了巫师蓄意的木克火、八字过硬的阴谋里,牵扯进了一位新进的嫡出娘子来,如今的套中套更是引人深思,本应该在火场中的大夫人不见了,本应该在晚宴上一道庆贺的苏澜思,却陷身在火场里等着人营救,注定今夜不太平,是整个苏府所有人的不眠之夜。
两个丫鬟,一个巫师,一位大夫人,两位嫡出的娘子。这一切究竟预示着什么,又有谁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想要倾覆苏身份如此贵重的几人?苏然也有些不安,大夫人被调换成了苏澜思,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分明大夫人应该在被救出来之后,就堵上了巫师婆子的嘴,如今下落不明,让她也有些心里不安宁,胸口跳动的韵律突然增加,苏然摒住呼吸,眼神朝着原来的方向望去。
苏然垂手站立的方向,正恰好对着苏容珩,苏容珩朝她不经意的一笑,唇畔勾起旖旎弧度来,苏然想来想去不明白其中意味,看着像是不羁又稳妥,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