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这么一想,倒也还真有几分道理,苏琅欢扮演的角色还真是难露破绽啊,十三岁的年纪,最是青葱,流露的童真稚嫩惹人怜爱,她继承了尹姨娘的衣钵,除去练香之术便是心术了,谁能想得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种除掉敌人毫不心慈手软的“魄力”?
“串通了那个巫师婆子,这苏琅欢又能给她什么好处,让她不顾荣华富贵,身家性命来相助呢?”苏然喃喃道,想到了搬迁去林府里住着的那位,其实心里也能猜到几分。苏容珩看苏然面色姿态,也就替她把话给说完了:“富贵荣华,过眼云烟。若拿了亲人性命来要挟,威逼加之利诱,双重逼迫之下,哪里还有不做事的人呢?”
苏然半是颔首,神态黯然,轻拖香腮,若有所思的模样在细致观察之下,还别具一番风骨。苏容珩瞧着她道:“怎么,对一个要陷害你的人,心软了?要不要再想想我身边那个送信丫鬟是死是活?”
苏然淡淡道:“想多了,那些人****何事?你莫不是以为,我方才在为那几个人黯然伤神吧?至于你的丫鬟,就更不是我该管的了,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总会处理好的。”苏然抬瞥一眼苏容珩拧眉成沟壑的样子。
苏容珩嘴角勾勒起温软平和的弧度,点了点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你能心狠一点,自然好,我不会与你为敌,可是要与你为敌的人多了去了,树大招风,你一个茶娘子的名声,再加上六爷所出的嫡娘子的身份,可威胁到了不少娘子、少爷呢。”
苏然道:“那些事儿阿然日后会看着办的。我不过是关心一下日后的走势罢了,出神一会儿,我还没想清楚,珩哥儿问我的七雅艺选择结果,是想要我在琴、棋、书、画里选择一项,与你一道?是也不是?”
苏容珩缓声道:“琴棋书画舞茶香,琴棋书画策骑射。娘子和少爷之间就三种不一样,老夫人免修了你的七雅艺里的茶艺,而其他的每一门学堂上,都不是然妹妹所擅长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然妹妹就不想让我帮衬着,至少我还欠着苏卿一个情,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
这一句又让苏然徜徉在回忆里了,彼时选择七雅艺,她择了琴艺,在琴艺方面算不上有多大造诣,至少还是有一两首曲子较为娴熟的。在苏老夫人那儿的时候,看着苏柔慧和苏宓安,她倒真想换一个雅艺,换一换气运与心境,考虑一下调香之术,只是如此一来,后果就全然不是她能掌控的了。方才与他说七雅艺的选择中未作考虑,其实也非虚言,并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都会那么说。倘若再细细摊开来选一样,从琴、棋、书、画里挑一门,而此时又有苏容珩,有着苏卿给予的一层关系在,她说不准一狠心还真会重操旧业,选了琴艺来修习。
只是现在,还真不是能稳稳妥妥的板上钉钉的时候,两天之内,随时会有意外出现。日子过得既快也慢,苏然抬眼望着梁上雕刻的白虎迎风图样,就将神思又收了回来,道:“我会谨慎考虑琴艺,若是一切顺利,那就它了,但还有一点,我随事变而变通自己。说不定这两天里有出了什么新岔子,我就改了想法呢。但我苏然一向是个讲信用的人,彼时更换,至少也会知会你一声的。”
此一遭走动在苏容珩的院落,也是将心中的疑惑打破了,彻底挑明了敌人的身份,苏琅欢,呵,这样的人若是知道收敛还好办些,若是成长起来,任她陷害,哪里还有半点重生之人的觉悟?哪里还对得起上苍赐予的这一份幸运?苏然的脚踏在青石板上,高丽样式的木兰花勾背鞋穿在她的脚上,走一步便是又迈出了一步沉重与稳妥。心房早在深宫的磨练下一点点建立起来,警戒线被拉得高高的让人难以够着,面上依旧端着那份属于她的神态自若,平和的向明颐馆走去,只是移步换景的途中,她渐渐生了要灭除某个后患的心思,彻底遏制了才好,免得一点点发芽起来,最后还是自个儿不痛快。
苏然回到了明颐馆,期期已然醒来,将苏然责了好一番,生气的从地上抱着被褥就一脸沉闷的去自己的房里补眠了,这一夜毕竟谁也没有睡好。苏然也将脂粉卸去,多睡了一会儿,等到醒来的时候,午膳也有人送来屋子里了,陪着午膳一块儿来的还有二伯伯的三女儿苏宓安,前世敌对相争入宫机会的那一位,若不是报仇心切,想要亲手将那狗皇帝和萧氏千刀万剐,苏然还真的不想再进一回宫,早早的将这个机会让出去多好。
“然妹妹,真是未料,搅扰了你用午膳。”苏宓安的脸颊卷上旖旎神色来,笑着轻启了一张殷红檀口。
苏然身上是雪白的缎面衣料,亵衣大抵都是这样的装束,苏宓安是女子,又是同辈,倒也不必太过在意衣衫。苏然懒懒的起了上半边身子,羽扇眼尖的递过去一个苏绣玉兰娇放的松松银丝软枕搁置在苏然的腰后,垫着身子愈发娇软舒服,苏然迷离着眼神抬了丝缕的笑意,脑子里却半点不含糊。“宓姐儿来了,怎么也不先派人知会阿然一声,阿然也好早些准备起来了。”
苏然瞧上去似乎身子有些疲累,苏宓安笑着接道:“是宓姐儿的不是,你经历了昨晚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肯定疲累了,我也是有些不放心你的身子,才来明颐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