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好半天,他在瓦砾堆里刨出了遗体的一条胳膊,为防工具伤着遗体,他干脆赤着双手扒瓦砾,一双手掌磨烂了,指甲也掏破了,满手皮破血流,但他仍然不停歇,直到把遗体体全部挖出来为止。
连长看到他双手包着纱布,仍然挥舞着铁锹在废墟里干活,当下眼角湿润了,感慨又欣慰地微笑着说,“没想到哇!我们的刺头兵已经变成了排头兵了。”
尽管谭刚这个90后新兵在灾区用实际行动,郑重地宣告:请祖国和人民放心,我有能力担当起重任!但他的心理素质,心理承受力还是没能像他的精神品质那样强大,也许,炮山火海,天摇地动,神仙也难保不会有衰的时候,更何况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
敌军的炮火袭击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直到清晨七点左右才彻底偃旗息鼓,东台山总算恢复起了炮击前的风平浪静。
望着给炮火蹂躏得满目疮痍的无名高地,望着早已是残垣断壁的几座营房,早已面目全非的小操场,武文涛对李平和覃涛说,刚才敌人打炮打得那么猛烈,说明他们的步兵就要向我们高地发动攻击了,由于敌军太狡猾,可能会先出动小股部队摸过来试探我们的虚实,所以我们千万不可松懈,我命令一排和二排进入工事,作好迎敌的准备,二排暂时先作为预备队,休息待命。
于是,李平和覃涛带着两个排的兵从防空洞,掩蔽部和坑道内钻出来,有的肩扛弹药箱,有的两人抬着一挺重机枪,有的扛着一具82无后座力炮或40火箭筒,有的抱着81式轻机枪,绝大多数人手里提着折叠枪托的56-2式冲锋枪,他们一个个像一只只小老虎,噔噔噔地顺着交通壕兔起鹘落地奔向堑壕。
浓浓的硝烟随着山风到处飘散,很快就和清晨的湿雾搅混在一起,白茫茫,雾蒙蒙的,穷尽目力也无法看清楚五十米以外的情状,能见度相当的差。
战士们进入堑壕后各自进入射击掩体,有的人把弹药箱往跟前一放,揭开盖子,把手榴弹取出来,摆到顺手能拿得到的位置,有的人把弹链拉出来压进重机枪的进弹仓里,有的人在帮战友拧开手榴弹后盖,捅破油纸,拉出导火环,大多数人都在咔啦咔啦地拉动枪机给枪上膛。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肌肉紧绷着,一颗颗年轻又纯洁的心在紧张地跳动着,一双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无比紧张又无比警惕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那一片白雾,蓄集全身的力量,只待敌人从白雾里钻出来,杀上来,如扣动扳机,扔手榴弹。
由于战士们高度紧张,高度戒备,一个半小时的光景一晃而过,雾幕渐渐消散开来,视线也清晰起来,阵地前方除了被炮火炸出的累累弹坑,掀翻在外面的新土壤之外,就是横七竖八的断树干,树枝,这一截,那一截的断树桩,连个敌人的鬼影都没有出现。
李平凑近武文涛身旁,小声地问道:“副连长,你看敌人真的会出动步兵来打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