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太可能。”
武文涛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那个兵,沿着交通壕,飞快地奔到第一道战壕内,他没有探出头去战壕外边观察,而是侧身伏在地下,耳朵贴着地面仔细一听,地面隐隐约约地发出呼呼轰轰的震动声响。
他心头像地震一样猛烈颤动起来,听声分辨方位,响动声传自于四五百米以外的山脚下,那响声他非常熟悉,是坦克的马达轰鸣声,间杂着钢铁履带辗压地面石头,草木的金属摩擦声。
他翻身爬起来,也不顾什么危险不危险了,将左脚往堑壕上沿一踏,举起AK-47冲锋枪,电炬似的目光透过枪上加装的全息瞄准镜,朝高地前沿的山坡上搜视。
视线里笼罩着一团团白茫茫的湿雾,武文涛借助瞄准镜也只能影影绰绰地察见,约摸四百五十米外的山坡上,六辆俄国造的T-34/85主战坦克,像六头钢铁怪兽一样,杀气腾腾地直奔高地辗压上来,一辆辆坦克的履带搅起一大片一大片泥土沙尘。
武文涛的双眼瞳孔在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芒状,暗暗惊叫道:妈的,文甲那家伙可真是记仇哇!为了当年的一箭之仇,连坦克都搬出来了,看起来他是志在必得,不惜一切代价,非要讨回当年那笔血债不可。
虽然俄造T-34/85坦克是二战的产物,早已淘汰,但是对于无名高地上一个没有反坦克火炮的轻装步兵连来说,这样的老古董,还是能够带来致命的威胁的。
抬起右手腕,武文涛低头一看战术手表,时间已近清晨七点三十分,天光已大亮,但晨雾像一张大纱缦一般,笼罩着前面的山坡,视界里灰茫茫的,能见度太差,但他还是能多看见那几辆坦克的前后和左右两边,像蚂蚁一样蠕动着数不清的精瘦人影,看上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保守估计也有一个营的兵力。
武文涛的两道剑眉紧紧地绷着,感到情势比他预料的要严峻太多,他和他所带的两个特战兵,加上驻防高地的边防三连,共计一百一十多名步兵,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和压力,他简直不敢去想象。
无名高地的前沿是一道山坡,虽说离山脚至少五百米多远,但平均坡度不超过五十度,坦克在上面爬行并非难事,是东台山平均坡度最低的地段,再加上连续几天的炮击,将山坡上的植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坦克在上面可以任意前进后退,左转右挪,几乎没有障碍,看来敌军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动用坦克为步兵开路并扫清障碍。
然而更令武文涛大惊失色的情况出现了,四辆履带车载着的自行榴弹炮,尾随在坦克攻击队形后面,四门122毫米榴弹炮的炮口正在缓缓地向上抬高,炮兵正在匆匆忙忙地调整炮口指向,高度和角度,观测发射距离,准备着随时为进攻的坦克和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看着敌军那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阵势,很多战士的脸色都变白了,心脏跳动得如擂鼓一样,纷纷交头接耳,说了不少的丧气话。
武文涛也不由得心胆俱寒,丧心疯狂的文甲是孤注一掷,坦克加大炮,非得把东台山的中国守军消灭不可。
而他负责防守的无名高地上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又缺乏威力巨大的反坦克火炮,敌我双方的实力悬殊之大,可想而知,但敌军咄咄逼人,他和手下的一百多名健儿已无路可退,只得背水一战,一场硬碰硬,毫无投机取巧机会的阵地防御战已摆在他面前,能不能撑过这一关,他可没有把握,因为这是生平头一次独立指挥阵地防御战,毫无经验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