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抽一口凉气,坐起上身,向刚刚翻爬移动过的地面一瞧,一路都是猩红的,斑驳的血痕。
“你的右腿。”炮手甲捏了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他的右腿。
他目光转向右腿一看,右小腿上的迷彩裤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块,他这才觉得右腿又痛又麻又软。
“班长,你别管我,赶紧炸那些王八蛋。”炮手乙取下背上的四发炮弹,撕开医疗包盖子的魔术贴,取出三角巾止血绷带,炮手甲一把抢过来,抱起他的右腿,搁到怀里,草率地扎在他小腿流血的伤口处。
炮手乙从携行具上取下一发82毫米破甲炮弹,塞进82无后座力炮的炮膛,随即咯嚓,锵锵地几下合上炮闩,大喊一声,“可以了,班长。”
“一群野驴子日的杂种,我让你们来中国的地盘上撒野。”
炮手甲瞪着两只怒火烧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候敌人的老娘,利索地将沉重的炮身往他那宽厚结实的右肩膀上一扛,腾地一跃而起,怒火闪闪的眼睛透过瞄准具,瞄准其中一辆T-34/85坦克。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另一辆坦克上的85毫米ZIS-S-67-2式火炮响了,一发85毫米炮弹呜的一声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斜线。
轰,炮手甲,炮手乙连同那具82无后座力炮,在一片火烟沙尘暴中,飞到空中翻着跟头,舒展着他们那强健壮实的肢体,一个落到五米之外,仰躺在那里,脸孔一团焦黑,身体剧烈座痉挛搐动着,嘴巴鼻孔都在冒出稠糊的血。
另一个重重地跌落到七八米外的交通壕内,一动不动地俯躺在那里,背上的衣襟破破烂烂,还在冒黑烟,背部肌肉焦黑还翻裂开好几条深长的血口子。
就在两名中国健儿被炮弹炸飞的同时,一团火烟搅拌着沙石,在那辆坦克车头的左侧冲腾而起,密密麻麻的弹片高速****,坦克的金属外壳发出一片叮叮当当的乱响。
坦克舱室内,驾驶员一脸土色,汗珠子滚滚落下,倒抽一口凉气。
幸亏他刚才眼明手捷,狠力朝右一摇操纵杆,车头猛地向右一摆,移动了好几尺远,那发炮弹砸在距离车头不足的一米的范围爆炸,就差那么一点点,他避过了车毁人亡之厄。
眼睁睁看着手下两个得力的好兵被炸飞,陆有军气得眼珠子几乎突出了眼眶,脖子胀成比海碗还要粗大,愤愤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要知道,在边防三连的一百多号官兵当中,论起肩扛82无后座力炮发射的技术,没有人能比得上刚刚牺牲的那两个炮手,两把好手同时以身殉国,将会使本就缺乏反坦克火炮,更没有反坦克作战经验的边防三连官兵面临更大的危险。
武文涛这会儿心里急得像猫抓,敌军的坦克来势凶猛,两名优秀的炮手同时牺牲,本来岌岌可危的无名高地就更如雪上加霜,战士们均没有参加过步坦协同的战斗,毫无反坦克作战经验,现在就只能依靠配备给高地的另外两具82无后座力炮,两具40火箭筒,以及四门82毫米迫击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