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当即擎起大斧,面色惊变疾声吼道:“敌袭!结阵御敌!”
这个时候,所有兵士们的注意力全被徐晃的这声大吼所惊醒,同一时间,他们也看到了天空中那几块硕大的石块。下意识地开始寻找掩体躲避,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这些石块轰然落到军阵当中,顿时将十几名兵士砸成了肉泥。随后石块在巨大的惯性滚动着,又碾出几条鲜血淋漓的轨迹。
猛然经历如此变故,立时就看出铁血军团与杂兵之间的区别。虽说刘协心中已然有了走精兵路线的规划,但毕竟还没有将理论化为实践。纵然是这些精挑细选出参与祭天大典的兵卒,他们其中的少数人,也有克制不住本性恐惧从而乱吼乱叫、试图逃离现场的。
由此,整个祭天高台周围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一人喊,所有人便潜意识下跟着喊。一人跑,其他人便也随着跑。由此引发的后果,就是每个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砸懵了。
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天子主持祭天大典的所在,是整个关中地区最繁荣也应该是安全的西京长安!
天子平居燕处之地,哪怕是一支飞矢射进来,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何况现在居然被自家的抛石机砸中,问题可就更为严重了。
而更严重的,这变故就发生在朝廷封台祭坛大典刚刚结束不足一炷香的时间!
这等于什么?
等于有人在刘协、所有朝臣、所有汉室将士们的脸上,重重抽了一巴掌。而且,他们还不知道抽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这简直就是一个耻辱!
所有将领们及一些有识之士,在震惊过后,便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激愤不已的他们,纷纷呵斥指挥身份的亲卫,将自己的命令通过各级中下层军官,依次传至所有兵士耳中。
不管怎么说,这些能够来参加祭天大典的兵士,终究还是身经百战的悍卒为多。只要主将没慌,他们在得到命令的一瞬,立时便展现出老兵的珍贵来。他们迅速而有条理地执行起上将的命令,同时,对于那些惊慌不已的新兵,还力所能及地用他们的方式进行安抚。
无论是一巴掌抽醒那些乱叫的新兵,还是给他们一个坚定的眼神,或是一声比他们更洪亮的大喝,他们总是有办法将陷入混乱的新兵蛋子们唤醒,继而让他们在自己的指令下,做出最及时准确的动作。
然而,就在乱糟糟的大军很快就要恢复镇静时,高台另一侧的军伍,却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军斗。情急之下的皇甫嵩与朱儁二人,飞速登上祭天的高台,猛然敲响起了用于营造威仪的金鼓。
“咚!咚!咚!咚!”深沉有力,激荡沧凉的金鼓声响起,即将爆发内讧的两支军队登时望向了高台。只见年迈的朱儁奋力鼓动着金鼓,而一侧迎风而立都有些颤抖的皇甫嵩老将军,正对着台下这些兵士失望吼道:“都给老夫住手,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整个汉室,没有一个兵士敢对这两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不敬,也容不得其他兵士对这两位宿将的命令有所不从。
于是,皇甫嵩一声吼罢,徐晃、徐荣、张济、张绣、皇甫坚寿、皇甫郦以至于高顺、文聘这两位久慕两位老将军威名的新附之将,这些人齐齐怒喝,他们周边的将士,瞬间自发围成一个军阵,将即将爆发内讧的两支部队包围起来:“放下兵刃,违者自负!”
当所有人都是舍生不怕死的时候,决定场上气势的,就要看人数的多少了。被包围的两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们的举动会引来其他汉军如此激烈的愤恨,一时间,在主帅的喝令下,他们都乖乖将手中的兵刃扔落在了地上。
直至这时,在场诸人才看到,原来即将爆发起冲突的两军,是於夫罗麾下的匈奴游骑与陛下在河东接受投诚的西凉铁骑。
这两只骑兵队伍,也算是老冤家了,当初樊稠在董卓帐下,曾奉命征讨过南匈奴。虽然如今两只军队都归附了汉室,但毕竟还未经过磨合,仇深似海的恩怨还在。于是,就在这一番突然变故下,他们又不知如何挑起了新仇旧恨。
当看到场上是这两支部曲之后,擂鼓的朱儁眉头便猛然一皱,他忽然凑到皇甫嵩的耳边,凝重说了一句:“义真,事出反常必有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