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死也是我付家人

2016-04-26 作者： 韩小青

第三十章：死也是我付家人

（46）

晚上是很好的月色。

我独自坐在窗前，付恩明在医院说的话，又在我心里盘旋。我惘然毫无系统的想：自己回国后的变态，大概有多少人已经觉得了罢？内心的要求？对付恩明的要求，什么才是自己内心真正的要求啊！

月光泄在我的身上，便仿佛浸欲在冷泉里一般，使我有了清凉之感。不仅是清凉，还带着些凄凉的味儿来。我望着那一轮满月，思想更飞的远远的。月亮里果然有嫦娥吗？科学家说是传说，自然是科学家的话合理些，但月亮有那样感人的魔力，或者应该说它有一个仙人的嫦娥会更恰当些罢？但嫦娥也太孤独了，高高在上的，只有小小的白兔做伴侣。于是我想起了曾经拜读过的《月明之夜》的歌词。记得曾经有人说这一篇歌词的意境是从李义山的两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脱胎而来。该是不错的罢？就算是高高在上做了神仙，也不能不感到寂寞的悲哀，也不能不想着完美的爱情。

爱！这神秘的东西！没有爱的生活，即使是神仙，也不能不感到缺憾！

忽然不自觉的掉下两滴泪来。

风是这样的软软，月色是这样的皎洁，夜是这样的静默，然而我，我是这样的忧悒！

在我热血的胸腔内，有一个温暖的心，在这温暖的心里有甘泉似的连珠似的话语要倾泻出来；诉说给月亮听罢，月亮是太高了，听不见；诉说给风听罢，风儿飕飕地去了；诉说给夜听罢，夜板起了沉默的死脸不理睬！

我不想诉说给人儿听。他们带着心情，随时会变化。信息的传递会出现情感的故障，因为我不能，我放弃。

自从上次险些流产后，付恩明对我的态度有丝好转。

我并没有打算用腹中的孩子作为要挟付家的筹码。也没敢奢望能和付恩明有光明正大的结局。

想着这些，我发觉头上的月色更加的凄凉了。寒意袭遍我全身。我离开阳台，转身走回客厅。温暖的气流瞬间将我抱住，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哐——

付恩明回来了。

进门的一瞬间，我快速的扑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从惊讶到不安。

“入秋了，你怎么穿的那么单薄！”

我温柔地看着他，笑了笑。

“没事。我没觉得冷。”

“今天没应酬？”

他眉头微微一皱，神色极为严肃的盯着我，“你不觉得冷，肚子里的小东西未必觉得不冷。”

他直呼我肚里的孩子为小东西，让我忍不住高兴了。这小东西，如果真如你所说现在便会觉得秋意萧瑟，那你可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也许他的妈妈可以是别人……

“我这就去穿衣服。”我干脆的转身走进了房间。

我进房间拿条披肩的功夫，付恩明已经在厨房忙乎了。

我椅靠在厨房的门边上，默然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责备自己的太易激动，竟近于神经混乱！我不打算打扰他。因为我自私的想，这个画面如果能维持多一年，甚至多一天，那该多好！那我便会活在幸福当中。但这个幸福很快就会破灭，他跟玻璃球一样脆弱，禁不起摔打。

聪明的女人在陷入一段感情的时候是轰轰烈烈、彻彻底底的，当她离开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头也不回！不拖泥带水！

既然我们两个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有何可畏的了！

我走进他，怯怯的从身后抱住恩明，把头埋在他后背，我抱的很紧，因为我不能确定恩明是否会推开我……

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身体按了暂停键。

无言。

……

“那天看到的照片真的对不起.........”我轻轻的说出这句话。声音里挟着一些不自然的气分，似乎是我和勉强才找出这句话来打破难堪的寂静。因此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靠近我心脏的地方才能听见。因为我一方面是极其不愿意承认，我调查他与安晓君的事是有错的，是不该的！

“是我冲动了……”

恩明的声音里有丝感动。也许他很想说些别的话来回应我，例如，你没错之类的，但不知怎的，他从来没有格格然说出过这样类似的话。

“医院的事……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我承认擅自做主把孩子做掉的主意是我最愚蠢的决定。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恩明梗咽着跟我说了对不起。他的眼眶泛起了透明的水晶。

我招架不住他的道歉。他的眼光，他的惘然，流露了他内心的扰乱，因而他的对不起，比千百句话语还要有力量。

我的顿时觉得我欠这个男人的真的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他……

“恩明……对不起……”

“我和晓君的确交往过一阵子，是她和他父亲让我走出了阴霾，才使得公司活了过来……”恩明认真的语气中让我感觉到了无奈。

母性的天性让我很快便完全承认自己是个罪人，所有的错都源于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语气，像是一跟跟尖针，一点一点的扎在我的内心上。我的表情开始变的痛苦，扭曲。

我放开环绕在他身上的双手，转身与他面对面。

我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头靠在他的胸腔上，一个劲的点头，我说过，他越是这样讲起安晓君，就更加折射出我当年做的那些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