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明赶紧介绍道:“这是船上的总铺李图,跟我来熟悉熟悉环境。”
那老人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李总铺年纪轻轻就担任总铺,真是少年英雄啊。”
李图拱手答道:“冯老爷缪赞了!”
老人看了看薛一明,又问道:“萧舶主怎么没来?”
薛一明看了李图一眼,拱手说道:“梅湾水道有变,载兴号泊不进去,舶主把船停在外海,让我们用渔船接送货物。坐小船上岸不方便,所以舶主没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薛一明不愿意把载兴号无法入港的真正原因说出来,编了个理由说是梅湾水道有变,想把老人搪塞过去。
那老人却是个人精,不好哄骗。老人听到薛一明这话,捻了捻胡须,笑道:“薛主管说笑了!梅湾那么大,可以停靠的地方多的是,难道水道一年间就全变了?即便梅湾停不进去,难道其他地方也全停不进去?”
薛一明的谎话一下子被老人揭穿,心里惊讶,吃惊地看着老人。
老人看着薛一明,不紧不慢地说道:“今年六鳌千户所新换了千户,听说他在漳浦县各个港湾都派了巡逻船巡视。我前些天还担心载兴号入不了湾呢。莫非载兴号被新千户派船堵住了,所以只能用渔船接送货物?”
薛一明见这老头消息这么灵通,知道骗他不得,只能干笑几声,老实答道:“冯老爷目光如炬,一明不敢欺骗,确实是被千户的巡逻船堵住了!”
老人看了看薛一明,笑道:“用渔船接送货物,倒是个好主意,是哪个想出来的主意?”
薛一明指了指李图,说道:“是总铺李小哥的主意。李小哥是本地人,全赖他出了主意,又找到了渔船。”
那老头看着李图说道:“李总铺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前些日子还担心萧舶主这趟要被堵死在海上,如今看来是过虑了!”
举人老爷夸赞自己,李图只能又拱手说道:“冯老爷缪赞!”
用手指敲了敲茶几,举人冯松道把眼睛闭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没有孝敬千户,被千户所堵住了啊。。。”
坐在李图对面的几个冯家男丁见老人这副样子,知道老人要发难,他们互相看了几眼,眼睛里都含着笑意。
半响,老人睁开了眼睛,淡然说道:“从倭国贩来的货,我们原价收购,也就罢了。但是今年漳州生丝产量下降,我们现在去进货,恐怕也要多花不少的银子。所以今年为萧舶主收购的货物,要加两成的银子。”
李图听到这话,和薛一明对视了一眼,暗骂了一声吸血鬼。
这老头表面上以漳州生丝产量为托辞,其实就是欺负萧显贵被千户所堵在海外,如今只能找他交易。
前几年,萧显贵把漳浦县县令和六鳌所千户都打点到了,就随时可以到别处甚至外地进货。之所以和冯家人贸易,也是因为和冯家合作多年,价格合理。另外因为冯家是当地士绅,和官府熟悉,贩卖货物时候就多一层保障。但萧显贵今年没有孝敬六鳌所新千户,那就随时会被千户所的人刁难,不能大张旗鼓地从外地运送货物,就只能和冯家买卖了。
借着萧显贵被困的时候,冯家人就要坐地涨价。这一船货物起码要一万多两,两成银子,也有三千多两。这老头轻飘飘几句话,就要讹诈萧显贵三千多两银子。三千多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三百多亩水田,养活上百人。
真是趁火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