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醉眼朦胧,走到桌前端起酒碗头一仰,咕噜倒了下去,屋里五人也没有阻挡他。
这人放下碗,一抹嘴,见没人响应,再细瞧,竟然一个也不认识,打了饱嗝,喷出一股让人恶心的酒气,嘀咕:“咦,你们何方鸟人,跑到我们包厢撒野?”
二随从大喝一声:“你这厮休得无礼!”
陈之道此时心中明白,此人定是酒醉走错了房间,摆摆手,二随从让过一边。
“这位客官,你走错房间了。”
那人哪里听得进去,高声喝道:“你才走错,老子、老子……。”
隔壁听到吵闹声,又见开米行的黄五爷上茅厕好久没回,施金贵一呶嘴,一护院会意,跑过来一看,见黄五爷横眉冷目,心中暗自发笑,抱拳道:“各位,对不住了。”
说着,欲扶黄五爷回,谁知那黄五爷就是不肯走,骂骂咧咧,随从正欲发作,被陈之道拦下。
隔壁又一护院过来,先前那个招呼:“快来扶他回去。”
黄五爷一把推开,一个趔趄倒向陈知州,一随从跨前一步,一把将黄五爷抓住,往前一送,那黄五爷如脚踩气囊,站立不稳眼看跌倒,皇甫清右腿疾速伸出,挡住已近倒地的黄五爷。
先前那护院赶紧扶住,后来那人见对方推搡黄五爷,心中已是火焰窜出,开口骂道:“你这厮欠揍,”挥起拳头向随从击去,那随从侧身让过,脚下一使绊,按例那护院定会倒下,谁知那护院一个“千均堕”竟然立住,纹丝不动。
先前那个人喝道:“二弟休要无理!”
那人哪听得进,一招黑虎掏心,凌厉的一招击向随从心窝,躲避万万来不及了,随从一吸气,准备接这拳,这拳下来,势如千均,轻则咯血,重则致残。
说时迟那时快,皇甫清右手筷子一伸,一招“双蛇出洞”夹住那人手腕,竟如被火燎的夹子夹住,动弹不得,灼痛无比。
那皇甫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将酒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站起来,将酒盅递向那人,道:“兄弟息怒,有话好说,何必拳脚相向?”
那人心知理亏,但面子不能过不去,嘴不饶人:“这厮先动起手来,还倒有理不成?”想挣脱,可就是不能动。
皇甫见其不端酒杯,左手轻轻一捏,一只蓝花青瓷釉酒杯顿成瓷粉,从皇甫清手中撒下,轻声道:“这酒杯也太脆了”。
没有极其上乘内力,不会如此轻易捏碎酒杯,那二人也是练家子,怎么不知道厉害。
陈之道见此情景,笑道:“纯属误会,二位请便。”
皇甫一松手,那人如释重负,揉了一下手腕,道:“大侠好功夫,告辞!”急急扶着黄五爷回隔壁去了。
陈知州道:“来来来,我们继续。”
直至三斤糯米酒见了底,才作罢。回到客栈已是亥时,漱洗安寝。
翌日,到了巡抚府,傅勋亲自出府迎接,陈之道笑道:“下官见过巡抚大人,”欲作请安状。
傅勋道:“二弟你又来了,大家快进来,请、请。”
府中戒备森严,除门口有四个军士把门,府内还有二名军士把持二门,一进三院,假山泉涌、翠竹掩影、小桥流水、雕梁画栋,一派江南庭院风光。
“二弟一向可好?”傅勋关心道。
“一切尚可,只是琐事缠身,心中想却脱不了身看望大哥。”说着,陈之道介绍说:“这位是龙船帮总舵主,皇甫清。那位是义士单雄。”
二人作揖:草民见过巡抚大人。
傅勋谦恭回礼。
陈大人将此来目的一一告知傅勋,巡抚的脸一下由睛转阴,耐着性子听完,点点头,“二弟,你我都是食君之禄的臣子,为君分忧乃份内之事。不可徇私情而姑息养奸吧?”看了看三人,见大家脸色阴沉,又道:“此事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个……这个,可以协商的。”
陈之道问:“大哥所言协商可否明示?”
“只要何豪龙投案自首,其余众自行解散,官府即不予追究,否则……,”
傅勋没有再说下去。
陈知州道:“蛇岛众义士仗义疏财,劫富济贫,不与民、不与官作对,何罪之有?”
傅勋道:“二弟不要激动,慢慢商量嘛。”
皇甫起身道:“大人,何豪龙实是一肝胆照人的磊落君子,虽落草为寇,仍思报效朝廷,济民之困。如此之义剿其恐难服众、顺民心,还望大人三思。”
傅勋站起身来,在厅中反复踱步、沉吟良久,复坐下,道:“诸位,我有一主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陈知州应道:“大哥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朝廷在旅顺口建有水师营,抵御倭寇。蛇岛地理独特,东与东瀛接壤,我意,禀明朝廷,建立一水师,捍我大清东疆水域,如此可好?”
陈知州、皇甫清闻言,喜出望外,连道:“巡抚大人英明。”
傅勋哈哈而笑,道:“这事还得禀报朝廷和军机处定夺。”
众人为此策欣喜不已,欣然应邀留下与巡抚共进午餐。
陈知州喝得微有醉意,由皇甫、单雄扶到船上歇息,此行大有收获,起锚回通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