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雨幕，目光交接。忽然，她们齐齐笑了，弯着嘴角无声无息。

“咱们走吧，找个山洞背雨。”此时此刻已经不适合下山了，先不说存在什么野兽，光是这倾盆大雨，下山的路子只怕已经被冲没了。

一路上，神乐在前，慕嫣在后。她不曾回头看她，慕嫣的脸色十分的难堪，苍白得几乎上可以看见肌肤下的血丝，手上的右腿很痒，开始只是在伤口处，之后，往上蔓延既疼又痒，就像无数只跗骨之蛆啃食着。

“啪……”水花溅开，倒地声。

不祥的预感，神乐蓦然回头，慕嫣窝着身躯，浑身颤抖。

“怎么回事？”

“我没事，我们继续走……”慕嫣挣扎着，假装丝毫没事的样子，可是，她的身体很诚实。

神乐看到她的右腿正在不住的颤抖，而且十分的滚烫。

脚踝处已经肿胀很高，足像个馒头。看来是伤口已经被彻底感染了，只是，不应该这么严重。

“上午，你到底是被什么咬伤了！”

“我没事，我们走吧！”

“快告诉我！”吼声！

慕嫣不曾想，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禁，面色略带窘迫。

“好像是兔子，又好像是狐狸！”

“到底是什么！”

“全身雪白的皮毛，兔子大小，有竖立起来的双耳。只是，尾巴很长，足有身体长短。我不曾见过，以为是狐狸……”

神乐的脸色忽然变了颜色，呼吸抑制在胸口难以下咽。

“是不是……”

“是兔影狐！”

慕嫣未曾听说过，也以为神乐会继续讲下去的时候。她忽然站起了身，脱下外面的一件袍子。然后，拉着她的双臂背在背上，用衣服扎着成结，即可保暖也可防止她滑下去。

她一句话都再没说，默默无闻背她前行。

慕嫣伏在她的背上，才16岁而已，明明那么的消瘦，明明还那般的弱小。可是，每一个步伐都结实有力。

慕嫣忽然觉得鼻头酸酸的，胸口沉闷的快要透不过去来，眼前湿湿濡濡的，稀里哗啦的泪水就那么流淌下来。

“慕容神乐……”

“说！”

“也许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我最恨最恨的人，是你！”

“你以后也尽可以恨我！”

她笑着，眼角的泪水不去抹去，由着它肆意狂流。比起对追命的那种愧疚和苛责，现在，她的心就像在最清醒的时候灌入了十几缸的烈酒，烧心！膨胀的快要炸开。

“我想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为我的愚蠢和无知感到了羞耻，你说的对，如果我能早一些成长起来就不会是今天这样子。呵呵呵……”

凄惨的笑着，神乐觉得肩膀是湿湿热热的，不晓得是什么。

“许多事是会让人变成熟的……”

慕嫣诧异，却想不到，是什么是臭名昭著的废柴公主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不怕权贵、不惧挑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神乐，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变成这样的，是不是因为……”

“如果，有一天你感受了国破家亡的痛苦，也一定要活着！你要知道，你的肩膀上背负的东西，不是一死了之就能扔掉的！尝到了别人尝不到的苦，才能享受别人享不到的甜！”

神乐答道，回答完，才觉得自己的话格外的啰嗦。

“咳咳咳”慕嫣剧烈的咳嗽了，咳声震耳欲聋。

神乐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说埋着头往前走。

慕嫣忽然觉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脑子里里却清晰的闪现过每一个画面，慕容神乐说过的每一句话，清晰的回响着一遍一遍的。

“这雨好生的冷，你冷不冷？把我放下吧，我的衣服都给你穿！你就不冷了，咳咳咳咳……”

没有回答，默默前行。

“神乐，我是不是快不行了？是的吧！我居然被一只畜生咬死了……呵呵呵呵！”

没有回答，默默前行。

“你把我放下吧，我会拖累你的。我不想再欠你了，我跟你比什么都不算，什么都不算呐！求你不要再对我好了，把我扔了吧，不值得的。我慕嫣根本不值得……”

脚步停下，她目视着前方。

“活着，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留着你的命，等着复仇吧！”

“我的仇人，是谁！”慕嫣忘记了呼吸，眼睛也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