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嘿嘿地笑,并不回答。杨红有些省悟,不再追问。
出了工业区,杨红把脑袋往林小满身上靠。林小满急忙避让。
杨红嘟嘴跺脚:“升官哪,架子大了?”
林小满嘻嘻地笑:“哪里升官,是降职。主管变成文秘,这官能大到什么地方?”
杨红嗤了一声:“你哄别人行,却骗不了我。”
“哦?怎么这样说?”
“今天中午罗副总拿了辞职书。”
虽然林小满原有这个揣测,但现在从杨红口中得到证实,林小满还是有些震惊。罗春才真的选择离开。
杨红忽然瞅林小满笑:“你现在看起来是降,其实我看就如扣球,先压低,然后弹得更高。”
这个比喻非常形象。
林小满嘻嘻地笑:“知道我要高升了,现在套近乎?”
杨红眯着眼笑,却啐了一口。
“你是谁啊,西门庆还是潘安?”
林小满摇头:“都不是,我姓林,名小满,是……”
林小满故意顿住不说。杨红却从他促狭的眼神里料知林小满要说什么,撒娇地跺脚:“是什么?”
杨红的表情非常可爱,也更加迷人。林小满拽住杨红的胳膊肘儿,大笑:“林小满是杨红的亲亲老公!”
这声大叫,引来路人的注目。杨红大羞,疾出手,在林小满胳膊上拧一下。
林小满夸张地叫,接着凑近杨红耳边,小声叫道:“想谋杀亲夫啊?”
杨红趁势偎进林小满怀里,吃吃地笑。
“我心疼还来不及,不过你还不是我老公。”
林小满眨着眼:“这好办,我们今晚就定做夫妻。”
杨红羞得踹林小满一脚。
“胡说八道!要名正言顺,我可不象那些幼稚的女孩子。万一你哪天发达了,翻脸不认人,我不是吃了大亏?”
林小满一凛,连连摇头:“杨红,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吗?不过你说得对,我们要名正言顺登入婚姻的殿堂。”
杨红又偎进林小满怀里,幸福地笑。
林小满搡着杨红:“我身上太脏,又满是汗臭味,别沾上。”
“早粘在一起罗。不怕,回去就冲凉。”
两人偎依慢慢前行。林小满幽幽长叹:“看来我是受命于危难之时啊。”
杨红突然一惊,扬起头:“小满,你这话使我有不详的预感。”
“哦,说说看。”
“今天陈总是罗副总扶着下去的。”
林小满一怔。今天与陈国钦没谈几句话,但陈国钦的气色很不好。林小满原不以为意。人吃五谷杂粮,三病两痛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杨红透出的这个信息,却使林小满忐忑不安。
“是不是陈总这段时间染上风寒什么的?他来厂的次数也不多。”
杨红轻轻遥头。
“小满,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向你说。”
杨红不是饶舌之人,很多无关林小满的事,她极少对林小满讲。
林小满瞅着杨红有点忧色的脸,故作轻松。
“觉得能说,你就说吧,留着又不能下崽。”
杨红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你要接手罗副总的位子,这话我不能说。”
林小满心里一沉:“那就是很重要的事了?”
“算是吧。有一次我到财务部报销,听到张经理和一个人打电话。”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张经理好象是和陈总的家人通话。”
财务部经理张小姐是陈国钦太太的亲侄女,这层关系龙和平曾对他提过。
林小满的心有点紧缩:“他们说了什么?”
“张经理见我进来,神情有点不自然,很快挂了电话。但我听到一两句。好象陈总得了癌症。”
癌症?林小满脑袋嗡的一声大了。
林小满颤声道:“你听错了吧?”
杨红轻咬嘴唇:“原来我也怀疑听错了,但今天看到陈总的头发有些稀疏,便能断定,陈总确实身患绝症。”
林小满沉默不语。刚才一句受命于危难之际,不过是因罗春才的离职。现在知悉陈国钦罹患绝症,那么这时接手公司事务,真的是危难关头。
而陈国钦的家人似乎对公司的事务丝毫不感兴趣。
如果陈国钦辞世,向日葵何去何从?
罗春才那天晚上和自己谈心,显得有点心神不宁,又吞吞吐吐,原以为罗春才有愧赧之心,现在看来不是。罗春才一定早知道陈国钦患有重病,感觉向日葵无望,所以另有选择。
如此,自己成了顶包的人。
怎么办?怎么办?进还是退?罗春才许以生产经理高位,他又十分器重自己,跟他走,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向日葵的工友怎么办?我弃他们不顾?陈国钦这个时候挑上我,一定希望我能有所建树。他为我提供这么好的平台,给我这么大的空间,我能辜负他一番美意?
林小满重重吁出一口气,抬头向天。薄暮时分,浓云的天际显得凝重,但是遥远的东边,忽现若有若无的彩虹。
彩虹!林小满精神大振,心里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