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林哲来说，是一道艰难的坎。

“林哲，林哲……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啊，不好意思，米兰达，你刚刚说了什么？”

因为想得太过入神，林哲居然没听见米兰达在对自己说话。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这个糖醋里脊糖和醋的比例是多少？”米兰达善解人意地说道，“比起这个，你正在想的事情应该更重要吧？”

林哲笑了笑：“我在想飞火快要回来了没有……昨天听利兹说，库存的药已经不够了，只能让病人和高危人群先用了。米兰达你也有一段时间没注射药剂了吧？”

“我不要紧的，我还发育迟缓呢，那么珍贵的药剂，当然得让最需要的人先用。”米兰达反过来安慰林哲，“你别担心了，飞火很厉害的，只要他出马，每次都能成功把药带回来，所以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

“是的，他很强，我是知道的。”

“唉，要是有一天能让我们在阳光底下生活就好了！”米兰达感叹道，“这样大家就都不用那么辛苦了吧。毕竟我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呀，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

“如果那些人也像你想的那么单纯就好了。”

到现在，他也想不出赫征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自己之前所观察到的赫征，只不过是他愿意流露出来的一部分而已，就像是只窥探到了冰山一角，谁也不知道他在海平面之下隐藏得有多深。

“不说这些了，我们先把今晚的晚餐搞定吧。那么接下来就是糖醋里脊的配方，我来教你怎么做吧。”

“好的呀，我最喜欢跟着你做菜了，师傅。”

米兰达笑得很甜，似乎什么阴霾也无法遮住这样的灿烂笑容。

在“追光者号”上等了将近半个多月，飞火终于回来了。

如米兰达所说，他很厉害，每次都能成功地把他们救命的药带回来。

利兹松了口气，马上拿着药去救人了，先是给了医疗室的病人们注射，又广播全舰人员分批过来注射。

林哲听到了飞火回来的消息，赶紧从仓库赶到了甲板，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飞火脸上挂上了点伤，手臂也包扎着绷带，但这些还好，都是些小伤。跟他回来的兄弟伤得更重一点，已经去了医疗室了。但是他们只回来了3人，林哲记得，他们出发的时候明明是5个人……

“逍遥和自在呢？”

面对林哲的问题，飞火一脸阴郁，很难得地掏出一包烟，在船头抽了起来。

“我们遇上了第一战队，虽然已经按照你的方法尽力避开了，还是让良翼给发现了。那家伙现在是队长，看见我就变得像条疯狗一样。逍遥和自在为了掩护我……牺牲了。”

飞火短短几句话，听得林哲心惊，他可以想象良翼当时有多么疯狂。

“就他一个人？”

“没错，就他一个。”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每次出去“买药”都会有人牺牲，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3天之后，“追光者号”再度举行了葬礼，这次是为了在行动中牺牲的逍遥和自在俩兄弟。

和容扬不同的是，这次葬礼连逝者的遗体都没有，只能借用他生前的物品凭吊。

“追光者号”再次沉浸在哀伤之中，每一次有人离去，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全靠这些同伴牺牲自己换来的，而他们能做的，就是背负着牺牲者的份，继续活下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椅子又搬了两张到了那边的“天堂餐桌”。

那天晚上林哲给他们做了最爱吃的麻辣鸡排，留了两份放在了那边的桌上。

想起前段时间在荒岛的沙滩上打沙滩排球，这两兄弟配合得非常好，一路打赢了好些人，笑得特别灿烂……心里就不免更为难过。

第七军的战力，林哲是十分清楚的，一旦遇上了他们，除非有飞火这样的战力，否则很难逃脱。但是他们还是大无畏地拖住了良翼，为了把让飞火安全地把药带回去，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林哲当时作为第七军的一员，也把“地下城”的人视为敌人，当他们被歼灭时，也只是在报告上多了一个死亡人数的数字而已。

如今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感受到了这些鲜活的生命，才清晰地体会到战争机器是有多么地冷酷无情。

他不能怨恨良翼，又痛苦于两条生命就这样逝去。

到底怎么样才能阻止这场改良人之间的自相残杀？怎么才能让双方都得到救赎？

为了寻求答案，林哲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