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哥,您瞧,大家伙的都赶这么长的路了,前面又乌黑八七,咱不差这么会功夫,不如就地歇息歇息吧。”
“这里距离观风口还有多远?”
“不远不远,这里是横岭腹地茶山地带,原本嘛,这周围有个扛旗的把子李野,以前是大黑天的手下,还蛮忠心。不过被大老虎当家后找了个借口直接斩杀,现在这一片都归祁山把子武堂管辖,周围人烟罕见,倒是适合安营扎寨,稍作歇息。”
漆黑的树林里,洋子卑躬屈膝朝一个斗鸡眼汉子介绍道。
附近,有三十多号人牵马随行,打着火把,可以看到他们肩背铁竹子箭筒,马腹上安置着一把长弓,很显然,从装备来看,这是一支青竹帮的马贼。
斗鸡眼环顾了四周,这横岭附近的茶山林多树茂,野兽扎堆,附近几里地荒无人火甚是冷清。斗鸡眼琢磨了会,向后头的马贼招招手,顿时一干人疲惫坐倒在地,翻着水壶猛灌起来。
“凯哥,有件事跟你打个商量,兄弟们跑了这么久的路,光吃干粮喝水可不顶用。这附近地段我熟,您瞧瞧给我个趁手家伙,不消盏茶功夫,我去弄点油荤过来怎么样?”
洋子对着斗鸡眼诌媚笑道,把一副奴才相演绎的淋漓尽致。
斗鸡眼在洋子的伺候下背靠大树坐下,挥挥手让他自己看着办,点头哈腰,洋子欢喜的弄了把匕首又挑几支竹箭刚要离开。斗鸡眼忽然嘿嘿冷笑道“小子,想跑了是吧!你还真当老子傻啊,幺狗子,你去,随便弄几只山鸡回来。”
一个脸上长着黑斑的马贼起身夺走洋子手上的家伙,还不忘恶狠狠瞪上一眼离去。
心里那点激动荡然无存,不过洋子脸上笑容越发灿烂,好像得了什么便宜般,他摩擦着双手,躬着腰看着远去的幺狗子,自己坐到他位置上捶着腿,发出嘿嘿的傻笑。
斗鸡眼过了会假装不经意间瞥过洋子那个方向,见这小子裹着单衣,咂巴着大嘴呼呼大睡,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等着幺狗子打猎归来。
然而实际上,洋子看起来毫无城府的呼呼大睡,在他内心,却是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还有默默祈祷着洪山坡上莫桑槐等人的平安。
“老虎哥,洋子没用,单凭我一个人对付不了陶凯那个王八蛋,希望您在天有灵,保佑莫哥成功守住洪山坡,也算洋子对得起观风口,对得起...朗子了。”
洋子心中黯然的念叨着,正如莫桑槐早前猜测还有管家老钱的推断,江胖子的确暗藏了一手,以大部队在北路做着主攻,其实在东路小道上,他还留下了一枚棋子,准备对洪山坡实施偷袭计划。
不过yīn差阳错,江胖子主意打的不错,偏偏他低估了一个人,正是被梁齐抓住的马贼洋子。
就是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在关键时刻,让洪山坡得以保存,更是为布老虎成功捅破江胖子屁股,尽上了最大的助力。当然这一切,布老虎没有想到,莫桑槐更是稀里糊涂,唯一旁观者清的管家老钱还在回城的路上纳闷。至于咱们伟大的洋子,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正在心里默默咽着苦水。
陶凯是那个斗鸡眼汉子的全名,他是江胖子底下一个把手,半盏茶时间过去后,幺狗子还没回来,趁这个机会,陶凯心里有些疑问,于是朝附近洋子喝道“喂,喂,羊崽子!”
见那小子睡的跟头死猪似的,陶凯生气的抓着一把碎石头抛了过去,洋子被砸的一个激灵,揉揉眼,见陶凯怒气冲冲的摸样,赶忙上前道“凯哥,咋啦?”
没必要跟一个小喽啰斗气,陶凯这点素养还是有的,开口便道“通往观风口那条秘道....”话没说完,洋子挺直腰,拍着胸,骄傲道“凯哥您放心,那条秘道啊,绝对是真的,我敢以xing命打包票。”
“哼,谅你小子也不敢耍花招。”陶凯鼻子里哼气道。
洋子立马诌媚的拍马屁道“那是,那是,凯哥英明神武,敢在您面前耍花招,小人那是作死!”
很受用的点点头,陶凯道“在帮里,还没有谁敢在老子眼前耍花招。”
“嘿嘿,凯哥厉害,凯哥厉害。”洋子竖着大拇指,马屁声如cháo。
一直过了半柱香时间,陶凯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可怕,嘟囔道“他娘的,幺狗子死哪去了?”说完,他环顾四周,见底下人疲惫的靠在树下休息,唯独洋子吊儿郎当哼着小曲,摇头晃脑悠闲自得,不禁道“羊崽子,你去附近瞅瞅,那幺狗子到底跑哪去了!”
“这...”洋子面露为难支吾着。
陶凯愠怒伸手作打,洋子这才不情不愿起身,心里早已乐开花,火急火燎就朝黑漆漆的林子里钻。
“站住!”
就在洋子有种天高任鸟飞的喜悦感,忽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喝声在耳边响起。
他僵硬的停下身,回转过头,就见不远处灌木丛中走出两人,一人正是幺狗子,在他旁边那位伤痕累累的大汉,正是从布老虎手上死里逃生的梁齐。
“想跑?没那么容易!”
梁齐瞪着洋子后背脊梁,冷冷的声音,似乎从地府传来的鬼嚎,森然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