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
其实宁予醒来就没有睡,眯着眼睛只是不想吵她。
宁予掀开被子坐起来,指了指床:“回到床上去,温度计在床头,自己测一遍体温。”
看到宁予身上的衣服还很完整,毛衣和牛仔裤都好好穿着,扣子一颗也没有开,甘澜心底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妈呀吓死老子了!
宁予看着她做贼心虚的样子,便用十分清澈的眼神问:“你怎么了?”
甘澜也发觉自己这个pose不甚雅观,跟偷腥被抓一样,便故作无事地坐回到了床上。
“晨练……我想运动运动……”
什么运动?宁予合唇微笑,暗暗舔了下牙齿,表情却很正经:“别乱动,好好躺着。”
甘澜乖乖躺回床上,避免不了触及到他栖身一夜的另外半边床,上面依旧残留着他的体温。
于是她把头蒙进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体温计从床头扒拉进被子里,心想这个烧早上是退不下去了。
这一早上,宁予的心情都非常美妙。
“阿姨。”安安从楼上扑下来,抱着宁予的腿打了个哈欠。
“早啊。”
宁予单手抱起安安登上了二楼。
他将一箱矿泉水拧开倒进铁锅里,拿去楼上的厨房加热烧开——这是他们今天的饮用水。然后又换了另一口锅煮沸楼顶水箱运下来的水,再倒进经过高温烘烤的自制净水器里,这是他们的生活用水。
宁予洗漱完,端水来给甘澜洗漱。
他瞧着甘澜的头发散在衣服上,便说:“把头发扎起来吧。”
甘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半月下来已经长到腰了:“我一直想剪短来着,这时候梳和洗都不方便,还容易脏。”
现在的确是没有养头发的条件了,多一点累赘就多一点危险。宁予闻言没有回应,出门就找了剪子来。
甘澜见他一副行动力满满的样子,便拢着被子缩到床边:“你想干嘛?”
“你不是要剪头发吗?”
甘澜惊讶:“不是,我不是说现在——”
“择日不如撞日。”宁予说:“这一刻起,请叫我ChiefDesignerJack?Su,需要办卡么小姐?”
剪头发是她早做好的打算,既然宁予坚持,就交给他好了,反正甘澜觉得自己对着镜子剪效果不会比斑秃好多少。
甘澜的头发很厚,拢在手里,一剪刀下去都剪不断。宁予费力地将这一束头发剪下来,发现左边比右边短上一点,于是咔嚓咔嚓在右边又剪了一刀。
讲道理,宁予开始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毕竟是常年跑实验室的人,什么精细操作没有做过?元件厚度五分之一毫米的误差,不用仪器测量,他可以凭手感摸出来。那么剪头发这件事,不说设计感——虽然他的确在心里设计了——单单是剪整齐这件事,他自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是头发不这么认为。
它非常滑,有弹性,偏一下头或者动一动脖子,都不是原来的它了。
所以宁予重复了第九次:这边短了剪那边之后,手底下就有点没着落了。
甘澜看着剪子一厘米一厘米地升上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就要成为宁予ChiefDesigner职业生涯的第一个牺牲品了!她还对宁予心存幻想!
“是不是……太短了?”
宁予面不改色心不跳:“短点好打理。”
宁予心里慌,手上可一点没颤,稳稳地将剪刀推上了甘澜的头顶。
甘澜忽然间头皮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可能交代在宁予手里了。
“给我找一面镜子。”
宁予不回答,并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去楼下找个理发推子,女孩子剃板寸也很帅的是吧?管他呢!反正他说服自己板寸很帅就可以了!
从他的沉默中揣摩到了危险的甘澜突然握住宁予的手腕,借着他腕上的手表蒙面看了眼自己的形象。
甘澜倒吸一口冷气,被这个神似斑秃却比斑秃更丑一筹的发型惊呆了,有一种想把脑袋摘下来丢进马桶按下冲水剪的冲动。
她翻着眼珠枕在宁予的手臂上:“你、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为什么趁我病,要我命,竟、竟下此毒手?你倘若还是英雄,便一刀了结了我,休要、休要再折辱于我。”
宁予反复查看着她犬牙参差的发型,昧着良心说:“其实还可以吧。”
甘澜维持着白眼的造型,颤巍巍捉住他的手:“你看着我的尸体发誓,这叫还可以吗?”
“是有一点不整齐,再修修就好了。”他说完咔嚓咔嚓剪子,看样子还想继续剪。
甘澜立马鬼嚎一声,对着玻璃门外正要下楼搜集物资的五人组喊道:“救命啊,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他!这里有一个吃头发的妖怪!”
五人组皱着眉,相互看了看,讨论着高烧和思维混乱的因果关系走掉了。
甘澜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抱着必死的决心告诉宁予:“你还有最后三厘米的机会,给我剪整齐,如果我下半辈子砸在这个发型上,你就只能娶我了账了。”
哟!恭喜你!小橄榄,既然如此就和你的头发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