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谢晚的确看不见小白的哭相,只是待它哭饱以后发现脑袋拔不出来时,从嗓子里拖出一声惨烈凄厉的嘶鸣,谢晚才会闻声赶来。
这种时候总能看见一个马头被卡在木栏杆中间,马脸上还有几滴尚未干涸的晶莹泪水。
谢晚在心里告诉自己:“小白已经被欺负得这么惨,千万别再笑它了。”可是总会不争气的嗤笑出声。
综上所述种种悲伤,都让小白很长一段时间萎靡不振。
谢晚在小白和雪儿之间来回协调以后,才明白判官这个职位的确不好当,正觉得这个工作做腻了,生命里恰好横亘出一件事情。
听说近日谢国朝堂并未生出变故,倒是后宫天翻地覆了一番,这些话也是谢晚从王府里的丫鬟口中听来的。
而这些远在皇城之外的丫鬟会了解宫墙内的后宫流言,多多少少与谢景南最近不在王府里有关系。
谢景南不在府上,王妃夫人们便肆无忌惮地说遍宫里的各个妃子。
提及那位恩宠盛极一时的妃子,姜国公主姜词时,夫人们皆带着些许惋惜的神色。
因为这个从前所受恩宠几乎压王后一头的妃子,终于失宠了。
自姜词的小公主满月之后,谢恒再也没有踏入朝词殿一步,一晃大半年过去,姜词失了恩宠,在宫中受尽欺凌。
外人都道是姜词此番失宠,是因姜国与谢国关系恶劣,朝堂上的支援跟不上后宫隆宠,因此谢恒冷落了姜词。
其实唯有姜词心里清明,谢恒对她视而不见,是因上一次谢景南进宫。那时许清秋想要混进朝词殿,谢景南恶语警告了她。
随后姜词其实与谢景南见过一回面,在白雪倾盖的梅园里,姜词摘一朵梅花,倚在亭子里等待谢景南。
她想说的无非是战场上的事情,谢景南却脱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天冷,你该多穿些衣裳。”
姜词略略掀动唇角,半晌脱下肩上多出来的披风,交还给谢景南,带笑的目光闪着明显的疏离,她的笑容,让谢景南寒到了骨子里。
“多谢王爷一番好意。”她开门见山,“此次我奔赴沙场,是为了报王爷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我与王爷也算是两清,还望王爷从此多把心思放在朝堂之上,多替大王分忧。”
谢景南僵了神情,在姜词转身时从后头紧紧拥住她,亭外大雪漱漱,天边已有朦胧之色。
“这些年来,你都在怪我当年没有履行承诺吗?”谢景南眼眶泛红,紫色斗篷在旋身时如翼伸展,笼罩着他和姜词的身影。
“你我出身王室,彼此都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事已至此,我只是在提醒王爷珍惜眼前人,不要对我这个故人白费功夫。”
那番话之后,谢景南终于收回双手,离开时步子颓唐。
姜词伫立亭中,听风声呼啸,看雪花纷扬。她想起多年前,她初进皇宫,谢景南入宫时见她乏闷,带她去看满山杏花。
那时她唤他一声三哥,就像许久不见的旧相识。
那日夜幕,归途茫然一片,姜词旋身时才发觉谢恒就在梅林深处,月白色衣袍里灌入寒风,他在雪地里踏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从未有任何一个女人敢戏弄孤的感情,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谢恒从姜词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