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般中原人即便是男人，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会慌乱惊惧，但是她仍然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手轻轻地拉住缰绳，目光悠远带着某种莫名的意味。

他不懂，为何左贤王传信给他，若是公主请求和他一路前往，他不要拒绝。

“为何王爷要我带公主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虽然须弥只是个小部落，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

疑惑地看着月婵娟平静淡漠的脸，此时的她冷傲镇静，夺奇花之艳的容颜，如不似人间所有。

她离他很近，近到一伸手便可以碰触到，但是给他的感觉，她却是离他很远，永远也靠不近她的身边。

“哟嚯嚯……”

远处，传来高声的呼喝声，不绝于耳的呼喝声后，随之大地都在颤抖。

呼不邪的脸色变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黎明的一抹微光下，远处从草原上，如刮起风暴一般，席卷而来惊天动地的声音，令得所有人的心都在颤抖，身体都在战栗。

无数骏马，扬蹄飞驰，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路不管道路和正在交战的双方，铁蹄之下再没有什么可以躲过。

“快退，避开马群，这些马受惊了。”

在如此空旷的草原上，最可怕便是狼群和受惊的马群，呼不邪一把抓住月婵娟的缰绳，带着月婵娟急速向旁边飞驰躲避马群。

仲傲霜紧紧地跟随在后面，须臾不离，他的脸色也变了，受惊的马群不到筋疲力尽是不可能停下来的，马群踏过的地方，一切都化为碎末和尘泥。

月婵娟紧紧跟在呼不邪的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在这种威势面前，任何智谋和筹划都是无用功，唯一能做的，便是催马急速奔驰，以最快的速度，脱离马群踏过的范围。

“踏、踏、踏……”

急风骤雨般的马蹄声，如踏在人的心上，身后大月支的人马，都是在用最快的速度逃命。此时，谁也顾不得谁，只有呼不邪和仲傲霜，带了一小队人马，紧紧护卫月婵娟向远处飞驰。

飞翔的感觉，在风中掠过，如此的速度，令月婵娟感觉自己轻盈的身体，即将离开马背。知道是生死的关键时刻，身体紧紧地贴在马背上，任凭骏马带着她一路疾驰。

身后雷霆般的声音，越来越近，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快，快……”

呼不邪满脸焦急，他们一路飞驰而来偷袭须弥，已经耗费了马力，他们的马背上还有人。而对方的马，却是受惊的骏马，速度更快。

“不用顾忌我，我跟得上。”

月婵娟轻轻地说了一句，紧紧跟在呼不邪的身后，此时他们坐下的马，都是匈奴的骏马，百里挑一的骏马。

“嘎吱吱……”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凄惨的哀嚎在半路便消失无声，月婵娟微微扭头向后看去。她知道不该回头去看，但是耳中听到那般惨不忍睹的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回头去看。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柔和的光线中，看到身后不断有人倒下去，落在万马奔驰的铁蹄下面。

殷红的血和碎裂的骨肉内脏纷飞，草原被染成一片鲜红。

马群过处，不断有人从马上被撞倒在地，也不时有马被斩杀倒在地上。无论是倒在地上的是什么，都被随后而至的马群踏成了碎末和肉糜。

月婵娟一阵恶心，不是没有见过战争，一路过来，见过了太多的死人和战争，太多的鲜血和凄惨。只是眼前的这一幕，仍然让她有呕吐的冲动。

一只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不要回头，向前！”

柔和的声音和温暖的气息，令她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仲傲霜用手遮盖了她的眼睛，月婵娟回头向前方继续飞驰。

身后的马群越来越近，“逃不过了吗？”月婵娟心中升起绝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