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窸窸窣窣地讨论了半天,凌炎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这时,一直也没有出声的左慈也忍不住了,站出来抱拳道:“炎将军……以某之见,此必为左校的计谋,而此次也正为击败敌军的最佳战机……何况于将军的伤势……愈发严重……疗伤之药材趋近匮乏,若是再没有替代之物,恐怕于将军……”
凌炎眉头皱了起来,所有将领也都不再说话,等待凌炎的决定。
几分钟后,凌炎心中似乎终于有了决定,而且他好像也立刻把自己的决定公布了出来,不过他说出来的,好像并不是决定。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有感而发:“此次讨贼,原来并没有预料到会被在钜野城这里阻隔这么久,我也想早ri破城前进,但左校智勇双全,确实极难打败他……这次我虽然能肯定这探兵所言是计,但我不敢肯定这计策到底要怎么去化解,还请众将献计献策。”
吕公立刻尖着声音,把之前他的看法又说了一遍:“我们在营寨之外,布上重重伏兵,让他有来无回!”
武将们都不说话,文将也都面露难sè。
凌炎说完后,见没人发表,便看向蒯良,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蒯良站出来,道:“若是左校明晚前来劫寨,必定有所准备,我们不可匆忙应之……吕将军之计,固然好计,只是左校此贼必定料到我们会有伏兵,若是如此,恐于我们不利,而且我们兵力不足,前中后三寨若都派兵埋伏,必定防不住,若是敌军几面反将我伏兵围住,恐兵马营寨,皆要被敌所占。”
凌炎点点头,很赞同蒯良的看法。
不过吕公好像是感觉自己的计策被蒯良批得体无完肤,一时有点赌气,便有点生气地道:“既然此计不行,那蒯将军有何良计?”
蒯良想了想:“我们最好先确定敌军是要来攻哪座营寨,然后再去研究破敌之计来的好。”
吕公还是没有消气:“那依蒯将军之意,左校会劫哪座营寨?”
蒯良想了一段时间:“依照我的判断,左校十有仈激ǔ会偷袭我们后寨。”
大部分将领脸上都现出一丝迷茫和不信任的神sè。
吕公很不服气:“蒯将军如何知道左校会攻后寨?”
蒯良道:“左校为人狡诈,攻前寨和中寨,必以为我们会重兵把守,而后寨由于在兵马之后,守兵必懈怠,故会从后寨下手……何况,两军交战,以断敌后路为重,若他将我们后寨截断,必定会动摇我军军心,一举两得之事,他应欣然而做。”
吕公看着还是不太服气,但也找不到反驳的话,便气呼呼地住了嘴。
蒯良说完,阶下一片窸窸窣窣的议论之声,但大部分的将领看上去都很赞同蒯良的意见。
凌炎想了想,觉得蒯良说的还是在理的,不由得点了点头:“蒯将军的话,很有道理……若是这样,那……我们只要把兵力守在后寨就行了?”
蒯良沉吟道:“属下愚见,将军还要再谨慎考虑,左校谋略yīn险,属下未必能揣度那贼心思。”
凌炎心想着,若是连蒯良都猜测不到左校的谋略,那自己更别想破解左校的计策了。
这时,文聘站出来,犹豫着问道:“蒯将军,若是左校……分三路进攻我营寨,那……该如何是好……”
蒯良道:“良之愚见,左校兵力不足,除了一部分守城之外,必定还要设下伏兵,其余兵力,绝对不足分兵同攻三寨。”
文聘等人纷纷点头,赞同蒯良的想法。
凌炎想想也是,看向杨凤:“杨将军,前寨捡的怎么样了?”
杨凤答道:“前寨已经重新建好,请将军放心。”
凌炎点点头:“嗯,不过为防万一,杨将军还是回到前寨,再加紧布置一番为好。”
杨凤抱拳道:“是!属下即刻便回去,加紧部署!”
凌炎“嗯”了一声,朝左慈看了一眼,却见左慈神sè稍显犹疑。
凌炎心中打鼓,便对众人道:“大家都先下去吧,国师和蒯将军留下来一下。”
“是。”众将抱拳退出了营帐。
“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等其他将领都走了之后,蒯良问凌炎。
凌炎犹豫着道:“我还是想对刚才的计策,跟二位将军商议一番。”
“莫非炎将军还有何顾虑?”蒯良有点不解。
凌炎微皱眉头,看向左慈:“国师,您看,那计策是否可行?”
左慈略微一顿后,道:“炎将军和蒯将军所想之计,应当可行……”
凌炎边观察着左慈的脸sè变化,边问道:“刚才我看国师的神sè不太正常,是不是国师有什么要说的?”
左慈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蒯良对左慈道:“国师有何高见,但讲无妨。”
左慈点点头,道:“二位将军之计,确为好计,只是某担心那左校是否会上当……”
凌炎听出左慈话中有话,想了一想后,问道:“那既然国师擅长观天象,那不知能不能看出这次左校的动静?”
左慈点点头,轻微地叹了口气:“某昨晚确为观过天象……天象表明,此次左校确有动作,只是某看天象算出此次并非寻常,但到底如何,却算不出来……刚才听闻将军与众将商议计策,某想起昨晚之感,故有所顾虑……”
凌炎略微吃了一惊:“国师的意思是……左校不会中计?”
左慈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某不敢臆下断言……但此次以某之见,却不寻常。”
左慈说的话很是模糊,让人不是很能理解,所以蒯良听完后,脸上只是现出犹疑和不解之sè,但并未说什么。
凌炎也不是太能完全理解左慈的话,但他推测,左慈观天象的结果,就是暗示左校这次又有高深的算计,而他的计谋,早就被左校看透。
凌炎想到这里,不觉“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摇头的意思,一半是因为刚才左慈的话,让他对自己之前想出来的计策顿时没了信心;一半是头痛怎么刚进行讨伐黄巾贼的行程,就遇到了左校这么个难缠的对手。
左慈没有领会凌炎摇头的意思,还以为是凌炎对他的所说不以为意,忙道:“炎将军,某亦只是推算而已,以某之粗浅才学,将军可不必理会。”
凌炎苦笑了一声:“国师,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请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很烦,我在想,那个左校,怎么会那么厉害?算的那么准?”
蒯良接道:“炎将军,据我所知,黄巾贼军所倚仗的,除去张角三兄弟之外,便是‘四方神将’和‘神上使’,能被封上如此名号的,自然较为难缠。”
左慈也道:“听闻‘神上使’已为将军所杀,此便可见将军天威,那左校不过暂时得意,不足为虑。”
凌炎听出他们的话有安慰和多少的奉承之意,但他现在可没有闲心去享用这些,只笑了一下后,便又问左慈:“国师,之前我接连败在左校手中,军中元气大伤,这次若再兵败,恐怕难以再讨伐下去,就连……就连我的xing命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左慈忙道:“将军勿要这般,不可丧失信心。”
凌炎苦笑一声:“我倒是没有丧失信心……只是刚才商议之时,看国师面sè有异,国师是不是有什么不愿说的顾虑?如果有的话,还希望国师能不尽吝啬地说出来,算是……帮我一个忙吧……”
左慈脸sè一变,急忙道:“将军何出此言?某万万担当不起!并非某不想说,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某不敢妄自揣测,万一延误了军情,某死罪事小,将军损失事大。”
凌炎无所谓地笑了笑,脸sè看上去有点疲惫:“国师想说什么就说吧……之前就是因为我自大,才连连兵败的……国师不用担心,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都没有你的责任。”
蒯良也劝道:“国师不必忧虑,炎将军绝不会为难国师你的。”
左慈这才叹了一口气,道:“那某便说了……昨晚之天象,某虽看不透其中奥秘,但亦隐约感觉其中有变。今ri听炎将军与众将商议,心中隐隐不安……某大胆猜测,那左校,或许早已料到将军之计……”
凌炎眉头紧皱:“喔?国师的意思是说,左校料到我会重兵埋伏在后寨,所以……他根本不会劫后寨?”
左慈点点头:“某推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