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炎看着士兵,“祢将军什么时候来的?”
士兵答道:“刚入夜之时,便来过几次了。”
“哦。”凌炎道,“那你去给我拿点水来,顺便让祢将军来这里一趟……要是祢将军睡着了,就别打扰他了。”
士兵答应着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便见祢衡进到了帐中,身后的士兵,将一碗水放到了凌炎面前。
凌炎给祢衡让了坐,然后拿起碗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
祢衡道:“贤弟,睡得可好?”
凌炎一抹嘴,笑道:“好,好,睡的很香……祢大哥,你是不是没睡啊?”
“休息了两三个时辰。”
凌炎有点心疼:“祢大哥,你这么劳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
“心中有事,故睡不着,”祢衡笑了笑,“起来的时候,就来看过贤弟了,见贤弟睡的正香,不忍打扰。”
“呵呵……”凌炎笑了下,“祢大哥何必这么客气,有事的话,就直接把我叫醒好了。”
“贤弟这几日辛苦操劳,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觉,当大哥的,如何忍心。”祢衡神色真挚地道。
凌炎有些感动,转而从帐外叫进来了一名士兵:“去那些饭菜过来。”
士兵答应着退了出去。
“祢大哥,你还没吃饭呢吧?来,坐我对面,咱俩一起吃点,”凌炎笑着招了招手,“有什么事,边吃边聊。”
祢衡犹豫片刻后,点了下头:“嗯,尊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视一笑,祢衡起身来到了凌炎面前坐了下来。
不大一会儿,饭菜就端进来了。
凌炎倒也不讲客气,拿起筷子就吃上了:“来,祢大哥,吃吧。”
祢衡也吃了几口菜,然后放下了筷子,神色变得有点忧虑。
凌炎觉出不对了,忙道:“祢大哥,怎么了?”
祢衡担忧地小声问凌炎:“贤弟……虽然我们大胜了一场,但我担心那贼将会不会谈的我军此时正值庆祝之时,没有防备,反而来攻……”
凌炎笑了笑:“祢大哥,你多虑了,我之前都说过了,左校肯定不会这时候再来劫寨的。”
祢衡不解:“贤弟,你为何如此肯定?那左校虽然之前败了一战,但他为人向来狡诈,若是让他谈的我军此时大意……”
凌炎笑道:“祢大哥顾虑有道理,我倒不是因为左校才败了一仗,才肯定他不会再来劫寨的。”
祢衡问:“那贤弟为何如此肯定?”
凌炎道:“祢大哥,据我所知,钜野城内,除了左校他自己的那些士兵外,也就是除了那有内气的二百多黄巾兵外,守兵仅五六千人,之前我们三寨合在一起,又杀了他近五千人,他现在的兵力,能够防住钜野城,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有兵力再来进攻?况且我们又杀了他的‘嫡系’士兵几十个人,估计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怎么把我们逼退,而是怎么守住钜野城了……”
祢衡想了想,点了点头:“贤弟说的有理。”
凌炎又道:“我看左校这个人,虽然为人不怎么样,计策用的也算好,但他现在只剩这么一点兵力了,我想他绝对不敢冒这个险的。就算他真的探出我军现在松懈了一些,也不敢贸然出城。”
“嗯……”祢衡又点了点头,“贤弟说言极是。”
“呵呵……”凌炎笑了笑,“虽然我也能肯定左校不会来,但以防万一,我已经偷偷告诉过蒯将军了,让他做好点准备,以防不测……祢大哥,你没看到蒯将军喝酒的时候,也没有喝醉么,呵呵……”
祢衡点着头,脸上的表情满是佩服的神色:“贤弟顾虑如此周全,我看那左校,便是如何厉害,也注定要兵败了!”
凌炎有点不好意思:“这还全仗国师的预测,将士们用心,还有祢大哥的相助……”
祢衡笑了一下,随即神情认真起来:“贤弟,虽然如此,那左校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既然贤弟了解到他城内空虚,守卫兵力不足,那还要早日攻城,尽快拿下钜野城,不然再有援兵来到,可就麻烦了。”
凌炎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祢大哥说的对,我们现在的兵力,也损失了大半,要是再来敌军,恐怕我们再也对付不了了,我也正想着趁左校有生兵力不足,早日进兵,快点攻占钜野。”
祢衡长呼出一口气:“这样便好。”
凌炎接着道:“我用唐周的人头来鼓舞士气,一是想要一扫之前连败给军中将士所带来的心理上的阴霾,二就是振奋军心,扰乱敌军,然后速速进兵。”
“嗯。”祢衡点着头,“贤弟做得对。”
凌炎笑了笑,夹了口菜放到嘴里。
“贤弟……”祢衡想了想,脸上忽又现出迷惑之色,“我还有一事不明,想问贤弟。”
“大哥尽管问。”凌炎又吃了几口。
“昨日,那左校将贤弟推下马后,却为何不趁机继续攻击,反而逃走了?”祢衡问道。
凌炎把刚要送到嘴里的一块肉,又放了下去,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祢衡:“祢大哥,说实话,我后来想想也觉得奇怪,我当时杀了他那么多能够发内气的黄巾兵,他应该恨我入骨才对,我摔下马之后,也以为他会不顾一切来杀我,谁知道……他却跑了。”
“嗯……”祢衡也皱起了眉头,“虽然我发了内气,但他很轻易就把我的内气挡掉了,应该不是因为这个他才跑的……”
凌炎想了一会儿,道:“祢大哥,我分析,他跑走跟你发内气,似乎有关系。”
“喔?怎么说?”
凌炎边想边道:“按理说,他当时把我弄下马之后,就算不用刀来砍我,只是发内气来攻击,那么近的距离,恐怕以我的内气修为,根本防不住。虽然我体内有疗伤内气,但左校内气相当的强大,我估计他想用内气杀我的话,机会还是很大的。”
凌炎这么一说,祢衡也觉得很是后怕:“是啊……当时我特别心急,生怕左校对贤弟不利,所以情急之下,便发了内气……那贼将还当真厉害,他并没有看到我发内气,但亦能回手放出内气,抵住我的攻击。”
“嗯。”凌炎点了下头,“我现在想来,估计就是祢大哥你的内气波,救了我一条命。”
“啊?贤弟为何这么说?”祢衡有点吃惊,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有能力从左校的手中救下凌炎。
凌炎缓缓道:“之前审问唐周的时候,唐周说左校在那次跟我对打的之后受了伤,一直没有完全恢复……我看那唐周,肯定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命,就把实话都说了,所以,我倒不认为他会骗我。”
祢衡点着头:“是,他那个时候只顾着保住他的命,应该不敢欺骗贤弟。”
“之前抓住的左校的探兵,也说过左校一直在养伤。虽然那探兵的话不足为信,但跟唐周的话连在一起来看的话,倒也足以印证左校,的确身上有伤。”凌炎说完后,顿了一顿,眉头皱的更紧,“我当时还琢磨,如果唐周没有说谎的话,那左校到底受了什么伤呢?那次我与他交手,吃亏的是我,当时我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左校那神情,分明是得胜后的得意,根本看不出来他竟然也受了伤……”
“对了,贤弟,那日你与贼将交手,具体如何?文将军先退回来之后,便跟我们说了当时情形,我当真着急了,生怕……”祢衡突然止住,说不下去了。
凌炎完全不怀疑当时祢衡的着急心情,所以安慰性地笑了一下:“让祢大哥担心了……其实,说心里话,当时……在我跟左校刚交手之后,我才真正知道他的厉害,我也知道能打过他的希望太小了……甚至我都感觉,我都不可能活着回来……”说完,他苦笑了一声。
祢衡的担忧之色更甚:“那……贤弟,你又是如何坚持与他大战那么久?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少半个时辰了!”
凌炎却没有说出他用了“修炼诀窍”的事,只是含糊道:“我没有别的办法,横竖是死,还不如拼尽全力,跟他一搏。”
祢衡神色为之动容。
凌炎叹了口气:“我当时想到了死,但我想,就算我死,也要拉左校一起死,我要跟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