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看着他转过来的神色，透着真诚和理解。遂略略笑了起来，“你是想安慰我吗？”

“可以这么说。”他点了点头，跟着续道：“苏澈，其实我想说我大概知道你靠近张家的原因了。”

听着这句话，苏澈并没有愕然意外，也没有询问他为何会知道。想来到了这刻，真的牵入这件事的人也没几个会不清楚内里乾坤了。眼下隋益显见的已经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可张竟天还是出来了。她最后还是慢了一步，没有找到可以将他牵制的东西。

这不单是运气，还有看不见却异常重要的能量。注定了这个世界的公平与她们这种人，真的是远的全然看不见。

在心下喟叹一声，苏澈平静的望向顾上青，道：“其实我不懂，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张家。以你的能力和野心，应该不会甘愿屈居人后吧。特别是，现在我们明显就是要被张竟天压制的。”

虽然顾上青没有明说，但她笃定，他是对张绍生是有感激之情的。可是在今天这样的局面里，张绍生分明已经过世，这份契约自动失效。他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再加上平素顾上青对张竟天的不满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联系上此时他莫名其妙跑来和她这番对话，苏澈不相信没有什么内里乾坤。

迎着她神色灼灼的黑眸，顾上青自台阶上站了起来，终于再绷不住淡然的面具，唇角泛起了一丝赞赏的笑意，“我以为我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你还是感觉出来了。”

听了这句话，苏澈也没含糊，径自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得好，我想做什么。放心吧，起码我不会是你的敌人，不管明面还是暗处”顾上青抬了手搭在苏澈肩头，轻拍了拍。

随即将手收了回来，插回到裤子口袋里，望着她的眼神有着少见的笃定。

苏澈微微皱眉看着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听着她迟滞的话语，顾上青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有算计的意味，“当然。因为其实我觉得，我们的主要目标应该是一致的。所以，为了彼此同样的终点，怎么会互相使绊子呢？”

听到这里，苏澈终是反应过来了，顾上青是想要公司的股权。虽然张绍生那边煞费苦心想了很多的限制措施，但最大的限制在于张竟天。但凡他只要出了事，那些禁制都会消失，苏澈手上的股权就能顺利移交。

迎着苏澈莫名复杂的眼神，顾上青拍了拍她的手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完这话，他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了句，“其实你们的事情现在闹到这么大，你以为还有什么秘密吗？”

说着，顾上青就往回走了。苏澈扭头目送了他离去，跟着看到了钱梓依。她穿了件七分袖的黑色连衣裙，袖口配了块黑纱，脸色略显惨白。目光先是依依不舍得追着顾上青，随即才将视线落到台阶上的苏澈身上。

定定看了她半日，钱梓依眸中目光瞬息万变，从嫉恨、鄙夷最后转为了不屑的轻蔑，随后转自追上了顾上青，挽了他的手臂半挂在他身上。

断断续续一直有人探望，遗体告别仪式稍显冗长。结束之后，众人就进了火化等候室，张绍生家女眷依旧低泣不止，张绍生的母亲去年开始脑子就有些不灵光，等到接连出了丈夫儿子这事她也全然弄不清楚，反成了状幸事。

最后入葬的时候，张绍生的母亲因为腿脚不便就没有下车。苏澈行进在队伍末尾，显得格外诡异，安顿好了墓地，众人便自散了。钱梓依虽全程都基本和顾上青黏在一起，但回头看到苏澈之际总要冷睇一眼。

偏生惹是生非的性子，只是幸而苏澈并没有在意什么，也就无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