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内,围绕降与不降,营兵和军官们已然吵成一团。营兵主降,军官则拒降。
哨长江大海坚绝不肯投降,此人原先是赵世玉的亲兵,三个月前刚刚放出来带兵,算是新兴绿营底层军官的为首者。他不愿意投降的原因正如他叫嚷的那般:“我们手中沾了那么多明军的血,弟兄们哪个没砍过明军的脑袋,就是这新兴镇上又有多少通贼的叫咱们取了性命,真要是降了,明军能放过咱们?这镇上那些孤儿寡.妇能放过咱们?”
江大海的拒降理由得到了另几个哨长、伍长的一致附和,他们清楚,当兵的降了或许能有条生路,可他们这些带兵的要是降了,以他们从前所为,明军断无饶了他们的道理。就是明军肯饶过他们,这镇上的百姓未必也会饶过他们!别看平日那帮百姓看到他们老老实实,唯恐得罪,可背后哪个不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他们!棒打落水狗的道理,百姓们可不是不知晓的。真要是交了兵器降了,这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自个做主了!
“不能降,降了必死无疑!”
“咱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弟兄们,拿起家伙跟明军拼到底!”
“谁再敢说投降,老子斩了他祭旗!”
“......”
军官们纷纷挥舞手中的兵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朝着手下的士兵们叫嚷,若不是这会局面已是*,稍一乱动就要大内讧,军官们说不得早就拿那几个叫嚷得凶的营兵开刀了。
摄于军官们往日的积威,营兵们大多数都沉默了下来,不过却仍有不被军官们吓住的,一个手拿长刀的绿营兵最先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狗日的,要是不投降,明军放起火来,昨办?难道要弟兄们陪你们一块死不成!”
另一个腰里别着短布的汉子也跳了出来,眉毛一挑就叫道:“格老子的,你们想死也别拉老子垫背,老子豁出去了,反正是当兵吃饷,在哪不是当,犯不着吊死在这!”说完,把手里的刀朝江大海等人一指:“你们哪个敢拦老子,老子就和他拼了!”
这营兵叫宋六,生得五大三粗,也是营中有名的剌头,若不是平日打仗敢拼命,身边又有帮烧过黄纸的兄弟,恐怕早就被军官们收拾了。见是他跳出,江大海等人的脸色不由阴了一下。
“对,拼了,拼了!”
有人带头,营兵们立时又胆壮,一个个又鼓噪起来,加上门外明军的不住催促和恐吓,府内官兵之间大有马上内讧一场的架势。
营兵们再次鼓噪起来,比先前叫嚷得都凶,众军官见状都是色变,既不愿附和说降,又不敢斩杀为首者,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一直沉默的把总赵世玉突然大喝了一声:“都住手,谁也不准动!”
闻言,营兵们下意识放下了兵器,宋六等叫得凶的也好像泄了气般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一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赵世玉。
“大人!”
见把总大人发话了,江大海心气一振,可让他失望的是,把总大人喝完之后却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吩咐,仍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大人?”
江大海眉头一皱,不知道把总大人到底什么意思,这火烧眉毛了,是死守还是突围,你好歹也拿个主意啊,再这么耗下去,不用明军放火,这帮要造反的营兵就能绑了他们出去请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