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和Grantham、司徒白、鎏金坐在一起,随意而自如地交谈着,关于Grantham为什么会突然辞别,云溪并没有多问。有时候,适度的距离,是保持友谊的另一种方法。松弛有度,才能长久。显然,司徒白和鎏金只是觉得Grantham的身份使然,一定是不方便长期逗留在中国,所以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四人坐在一起,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云溪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门外张翠轻轻地将门小心掩上,慢慢地退回大厅。走到扶梯处,她忽然脚下一顿,望向老爷子的房间,眼中带了些思虑,终是摇了摇头,最后回房。
冷国翼正在脱下外套,准备换睡衣,见她回来,轻声道:“洗澡水放好了,去好好洗个澡,晚上早点休息。你身体不好,自己要多注意点。”
张翠有点魂不守舍,轻轻“嗯”了一声,接过自己的睡衣,却是望了换拖鞋,直接就往浴室走。
冷国翼无奈地摇摇头,将她一把拉回到床边:“怎么了?心思不宁的。”
“你不觉得,老爷子对那个峤子墨的态度有点奇怪?”按理说,既然大不了云溪几岁,也应该是个晚辈,她自己原来虽然是商人家庭出身,可真么多年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问题是,刚刚院子里那么多各界名流,若峤子墨真的身份不同寻常,应该有人认识。可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指出这人的身份。最诡异的还是老爷子,以他的资历,为什么对着这个长相惊人的峤子墨这么礼遇有加?
张翠想想就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丈夫:“你认不认识他?”
峤子墨吗?
这个名字印象中,确实听说过。但是……
他望着妻子有些不宁的神色,良久,沉静道:“我知道你觉得他的出现有点蹊跷,但是,这个人从来不是我们冷家的敌人。”
张翠手指一僵,脸上表情一惊。倒不是诧异峤子墨的身份有多神秘,而是自己的丈夫的回答这般隐晦。
结婚数十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般讳莫如深地提及一个人。
“云溪去了欧洲三个月,一直和峤子墨在一起,你难道就不担心?”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说不好在哪。女儿如今的眼神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她不知道是因为詹温蓝背叛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觉得,这一次,家里人都被放出来,云溪的表情似乎一定波澜不是很大。仿佛,只是按照既定的打算,安步当车,行如流水。
她的女儿才不过二十岁,就形如古井。
冷国翼拍了怕她的手,结婚多年,他历来对妻子极为爱护尊重,“凡事都要向好的那一面看。至少,女儿越坚强,以后万一离开我们,她也不会太过孤苦无依。”冷家的家世向来是女儿从小到大恃强凌弱的依仗,初中时,他看到女儿将同学打倒在地却浑然无聊的样子,曾无数次想,万一,离开冷家的保护伞,她的日子要怎么办?可当隔离室被打开的那一瞬,他见她自光芒中慢慢走来的那一刻,忽然就放下了一颗担忧的心。
或许,詹家的做法太过势力无情,但,如果这样的打击都能挺下来,他相信,他的女儿这一辈子定会青云直上!
张翠叹息地苦笑一声:“说到底,是我们识人不清。”
詹温蓝是在她们家上下过了明路的,没有一个人察觉出他的企图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会觉得那么气愤!
被最亲近的人背后捅一刀和被敌人砍一刀,那种伤害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只希望,云溪不要因此封闭了感情,再也不愿意直视爱情。
张翠揉了揉眼眶,红着眼睛往浴室走去。
身后,冷国翼开了房门,朝转角处老爷子的房间望去。
灯光柔和,那里,正有两个人在低头下棋。
依旧是围棋,黑白之道,井然分明。
峤子墨这一次执白子,冷老爷子执黑子。两人下的很慢,这大约是认识这么久之后下的最慢的一局棋。
每下一步,两人都会停下来思索良久,似乎,一切交谈在这场棋局里就已经完成。
棋局未过半,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两人的耐心似乎都很好,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房间都是静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