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早有传闻羽仙宫里有位仙人转世的道童子,却是谁也没见过,有人说他是山上那个骑青牛的牧童,约莫七八岁的样子,酣睡嗜读。也有人说是当年岳阳楼上那个年轻道士,微醺题诗之后骑鹤入川,当真有仙人之姿。种种传闻,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何种真相,只有耳闻目睹以后才能知晓。
李青牛乘鹤出云,飘然落地,素冠清荷履带飘飞,身后斜背着一柄桃木剑,腰缠横笛,手中握着一卷经书,气质出尘,看上去不过刚刚及冠,偏偏给人种沉稳的感觉,只一剑便斩去了宋公子的滔天气机,太阿剑斜插在地,仿佛一道天堑横在身前,让人难以逾越。
天空一声鹤唳空灵,雪色仙鹤始终盘旋不下,似乎对李当然那日岳阳楼之事耿耿于怀。
朱邺水乖巧的喊了声大师兄。
李青牛轻轻点头,继而抬头看向远处白衣儒雅的宋公子,说道:“你过了。”
却见宋公子眼中现出一抹欣赏的神色,轻笑道:“好个仙人转世,世人评说南李北宋,着实是捧杀了宋某,就凭李道长这千里送剑的绝妙手法,论修为风采,年轻一辈怕是无人能及。”
宋公子语气平常,不似刻意贬低或是奉承。
只有他身后这群同门师弟才清楚,能让他这般称赞的世间少有,年轻一辈中或许只有这位羽仙宫的道童子了,南李北宋的名声这些年传遍江湖武林,名为李青牛的羽仙宫道士从未出世,说欺世盗名也好,故作清高也罢,唯独没人敢小觑了与他齐名的宋公子,就算这些年没有刻意留下名声,但也如同山岳压在年轻一辈的心头,成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比起那位虚无缥缈的道童子,这位宋公子才是真正的高山仰止,太上教传承千年,谁又能如他这般被立为圣子。
李青牛手握经卷,摇头不语,倒是身后的李当然忽然开口说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下山了。”
“方才掌教真人传下口谕,让贫道送来太阿剑,如此殿下这武林盟主才名至实归。”
李当然眉头一挑,赌气道:“那你剑也送了,是不是该走了。”
李青牛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向宋公子,不言而喻。
太阿剑斜插在地,剑身古朴自然,光芒内敛,隐隐有威势蓄发,李当然拔剑指向远方,负气说道:“你既是三教弟子,也在江湖之中,正道太阿,无所不从,我命你将太上教余孽尽皆留下,你应还是不应。”
李青牛盯着李当然的眼睛,说道:“掌教真人只嘱托我照看你的周全。”
言下之意,就算正道太阿在手,也有不从。
李当然咬牙切齿道:“骑牛的,你到底是帮我还是来气我。”
年轻道士想了想,认真说道:“当然是帮你。”
说完,又叹了口气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生气?”
谁知李当然闻言脸色一沉,当即撇过头去,不愿说话。
年轻道士默然无语。
场中众人见识了骑鹤下山的仙人手笔,明白眼前这个年轻道士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外高人,羽仙宫转世童子的传闻谁人不知,就连太上教一众弟子也都是如临大敌,当听见宋公子说出要见识见识的时候,心头俱是一紧,又隐隐有些期待,果然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两人要出手了,宋公子说出来时语气轻松,并无多大压力,仿佛真的只是见识见识,年轻道士负手而立,素袍无风自动,履带飘飞,就连李当然也不禁抬头看去。
“其实你本没有必要出手的。”
李青牛语气平静,仿佛在与人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亦或是他性格淡然,这世上本没有事可以放在心上。
宋公子闻言摇了摇头,轻笑道:“世人都说转世仙人,宋某自然也想见识见识。”
年轻道士沉默片刻,说道:“我也听山上师叔伯们说过,你很厉害。”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你很厉害,却是从他嘴里说出的。
宋公子承情,拱手还礼。
两人相视片刻,天地间一时寂静下来,忽然一缕微风乍起,将衣袍细微抖动,继而风沙渐起,迷人眼目,无尽的气机从身上散发而出,直冲云霄,波澜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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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笙儿不知苏逸身上发生何事,又是如何会走火入魔的,等她醒来之时发现身处一个巷道中,身边有苏逸留下的数张符箓,却不见他人影,便知道他一定是去论道大会了,等她赶到时,苏逸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那口心血其实是他心神大乱下吐出的,若非桃笙儿以秘术替他稳住元神,恐怕已是一发不可收拾,连同元神一道崩溃,说不定由此浑浑噩噩下去。
要知道修行最忌走火入魔,乃是性命相关的大事,寻常门派弟子,有师门长辈守护,时常千般叮嘱,小心行事,可是苏逸初出茅庐,修行不过数月,不懂其中要害,冒然行事,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