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青年简直气炸了肺,想要祭出法宝就地灭杀了这小子,但想到门中的规矩,何况还有一位在旁观,当真平白杀了人,恐怕要惹下天大的麻烦,当即冷冷的看了苏逸一眼,说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说完,抬头看向身前的老人,拱手说道:“天青峰,叶天河,见过方师伯。”
话虽如此,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思。
老人仿佛早已习惯如此,也不动怒,显然脾气极好,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主峰的弟子,来此何事。”
青年脸上难掩一抹傲意,说道:“奉掌门命,给十二峰以及众师叔伯带来口谕,两日后还请诸位前往天青峰,将有一场盛宴。”
老人眉头微皱,说道:“老头我一个无用之人,非是十二峰传人,就不必了吧。”
那青年人却执意道:“掌门钦点,弟子只是奉命前来,还请谅解。”
老人顿了顿,问道:“是什么事?”
“掌门真人将迎娶水月门的隔代传人。”
老人混浊的目光中陡然乍现一道精光,只是稍纵即逝,只见他微微颤颤的转过身,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你退去吧。”
青年面露轻视的神色,似乎从不将这个师伯放在眼里,当即冷冷看了眼苏逸,转身离去。
..
西蜀,清凉山。
灵巧的小姑娘,如蜻蜓点水般,赤足踩在水面之上,身形闪过,已经在百尺之外了。
一条高有百丈的白练瀑布垂挂在她身后不远处,瀑布的那边,是一个高高的坟头,上面青草摇曳依旧,恍若经年。
醉酒的邋遢老头躺在坟边,手里举着空空如也的酒葫,嘴里无意识的嘀咕着什么,身边那头瘦弱的毛驴,恨铁不成钢的踢了他两蹄子,只是还没将他踢醒,便咬着酒葫往瀑布旁走去了。
灵溪手里握着一个破旧的黑雨伞,踩水来到瀑布之下,忽然右手一抖,那黑伞自行撑开,只见她双手握住伞柄,脚下从水面划过,荡起一阵玄妙的波纹,继而低喝一声,猛地往瀑布冲去,身形如同漩涡一般转动,无数的水珠从伞面上洒落出去,如同珍珠串联,好不惹眼。
瀑布巨大的水流冲击而下,那看上去依旧瘦弱的少女却毫不退让,手持黑伞,双手一拧,往上冲去。
只是水流冲击何等之大,甚至她只是托住了一个刹那,便被无尽的瀑布彻底压垮,当即抽身而退,身下的素裙已经沾湿一片。
李清白微眯着双眼,看了眼远处练功的灵溪,似乎有些诧异这姑娘今天怎么难得用功了。
刚要开口夸奖几句,只见灵溪忽然赌气说道:“今天不练剑了。”
老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当即笑着说道:“不练也罢。”
灵溪瞪了他一眼,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山。”
老头摸了摸胡子,怅然道:“以你这般天赋,约莫也快了吧。”
灵溪翻身一跃,坐到溪水边,将皎洁如玉的双脚探入水中,伸手托腮,目光落在水中的倒影里,又发起呆来。
李清白知道这小姑娘又在想那混账小子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喝酒,却发现酒葫已经被毛驴偷走了。
左右无事,李清白看着这个唯一的徒弟,问道:“我说女娃儿,你这修行为了啥啊。”
灵溪托腮,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李清白也不觉无趣,自顾自说道:“只问诗酒何处有,不向江湖寻剑仙,想当年,老夫也是如你这般潇洒啊。”
“修行与你我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琐事,别人辛苦得来的通彻,不过是你灵光一闪的感悟。”
“好吧,知道你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要老夫打听的那个人,打听到了。”
“那小子也够折腾的,莫名其妙被人送入羽仙宫,又被人追杀了大半个岳州,最后据说和一只白狐儿消失在故郡外。”
远处尚在出神的灵溪,身子动了动,陡然站起来,将雨伞裹在身后,抬头看向李清白,脸上看不出喜怒,说道:“我要出山。”
李清白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那小子和牵扯这么深,没那么容易死,我倒是希望他死了,一了百了,免得以后把我这徒弟搭进去。”
灵溪再次说道:“我要出山。”
李清白说道:“还没到时候,相信老夫,那小子没事的。”
灵溪背着黑伞往瀑布旁的茅屋走去,一言不发。
老头拔了根坟头上的青草,叼在嘴里,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咀嚼道:“好命的小子啊。”
毛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将酒葫甩了过来。
老头一把握住酒葫,笑着摸了摸它脑袋,说道:“老伙计,厚道。”
说完,仰头灌下一口。
老头表情一滞,瞪了它一眼,说道:“竟然灌一葫溪水来忽悠老夫。”
毛驴打了个响鼻,慢悠悠的走开。
老头将酒葫举在头顶,映着阳光,一口口的灌下,顿时诗意聊发,那截青草上剑气勃发,在地面恣意狂草道,大字一十有七。
索仙问道,得万万年,看灯花百结,地老天荒。
落笔之时,气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