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铁骑甲天下。
昔日平阳坡兴兵之时,乾帝身边不过百十道铁骑,却造就了后来逐鹿中原之势,是以大乾铁骑甲天下一句并非空穴来风,北方多是荒蛮之地,蛮人凶悍,这些年能偃旗息鼓,说全是镇守边疆的那些大乾甲士的功劳也不为过。随李当然轻装突袭的这部分轻骑,更是营中难得的好手,不说个个都以一敌众的存在,就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此刻城楼之上出现无数的射手,更有大片的巨石投下,想要阻止援军的进攻。
李当然策马而立,身边一众轻骑营的甲士尽皆扬鞭而上,到半路时丢下战马,脚踩马鞍扶摇而上,从身后掏出一根长长的铁钩索,手中轻弩弹射,稳稳的落在城楼之上,只见身形一个晃动,人已经飞在空中,那身上的盔甲不知道是何等材质做成,轻薄无比,偏偏那箭矢都奈何不得,只在表面留下一个淡淡的白点,甚至连人都没有伤到。乾京里有个太上道,是前朝太上教一众归降之人创立的教派,世代供奉在皇宫,专职炼丹和铸器,炼制的兵甲比之旁人更是要多几分奇技淫巧参杂其中,有传闻就连神兵宝甲榜上的宝贝都能仿制出来,随不知真假如何,却足以让人为之动容。前朝覆灭,太上教分崩离析,传闻最为精华的东西尽皆被收敛在大乾皇室之内,这也是为何江湖人士总是不顾生死前去一探究竟的原因。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前者说的是那群趋之若鹜的江湖人,后者则是轻骑营里这群忘乎生死的死士,李当然负手而立,身边有青婆婆这样的大内高手保护,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哪怕再悍不畏死的甲士,也总有伤亡的时候,不过这位皇子殿下似乎没有出手的打算,脸色未曾有丝毫动容。
城楼之上的中年男子脸色第一次有了变化,低声说道:“都说皇家无情,果然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这八百轻骑营,就算攻破城门,到头来还剩几人?”
李当然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是望向身边的老妇人,问道:“都安排好了?”
老妇人微微点头,目光不禁看向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奢华车厢外,一身车夫打扮的年轻男子,这次出门远行,除却有李清白得意弟子暗中相随,还有一位皇亲国戚如影随形,那位汤王府的世子殿下,本该在乾京里熬鹰遛狗调戏良家妇女,这次却死皮赖脸的跟着李当然一路北下,用李当然的话来说就是狗改不了****,要不然还以为这才几日就换了性子,想要为国捐躯呢。原因就在那截车厢里盘坐的年轻女子,作为剑仙李清白唯一的嫡传弟子,便是放在人才济济的乾京,也是不可高攀的大树,更不用说年纪轻轻剑术已经臻至宗师境界了,这位汤王府的世子,某次在皇宫里的惊鸿一瞥,就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这位性子淡如水的女子了,若不是估计李老剑仙实在不是他一个亲王世子可以招惹的,指不定已经派人把这位姑娘掳走了,好在他还没有干出这等荒唐事来,要不然不用李当然动手,这位剑仙传人就已经将他剁成肉末喂狗了,可怜的世子殿下一路上充当车夫,任劳任怨,对方还是不曾给过他好脸色看,真可谓何苦来哉,不过他既然自得其乐,其他人也管不着,汤王府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势力不小,就算在这西北之地,也有数位高手贴身保护,倒也不用担心性命之忧。
箭矢一波又一波的射下,纵是阻挠了攻城的进度,不过城池攻破也是迟早之事,城楼上的叛逆已经放弃用弓弩扫射,而是拔出腰间佩剑,抽身而上,有几位轻骑营的甲士已经顺利登楼,和一帮悍匪厮杀在一起了。
两边皆是悍不畏死的死士,一时间腥风血雨,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八百轻骑死伤过半。
楼上贼匪尽皆诛灭。
中年人脸色不善,身旁的年轻剑客更是准备出手,却被他伸手拦住。
李当然遥遥看去,嘴唇微动,似是挑衅。
人命贱如草,在这位皇子殿下眼中,可有人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