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芳院正殿,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走进这个院子,里面的摆设也许不是有多么的奢靡华贵,但是却处处透着尊贵大气,与她们的院子有着很多大的不同,即使是放在门口两边的花盆,也似乎透着讲究和高贵之气。
她们都自认做姑娘的时候已经很精贵了,但是如今和这个新王妃一比,就显得有些庸俗了。
“王妃到!”沐芳院掌事太监孙英扯着尖细的嗓子在从左耳殿传来,然后原本坐着的众人全部都站起来。
一袭亮红色的曳地长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缓缓划过,带起一抹让人炫目的潋滟之感。
这是她们都喜欢的颜色,只是因为做了人家的妾室,这种亮红色就从此与她们无缘了,这一辈子都不能穿到身上,即使是死都不能。
“妾身见过王妃。”五个人齐齐跪地行礼,新主母第一次见她们,自然不能只是福身就了事了,她们喜不喜欢新王妃是一回事,但是被王爷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媚坐下后,身边的春琴就轻手轻脚的送上茶水,然后安静的站在周媚身后。
抬眸看着面前跪在脚下的女子,每一个都是好颜色,也不难明白,能被送进淳亲王府的哪个能差了。
“都起来坐吧。”
“谢王妃。”
等她们都虚虚坐下,周媚才轻抿一口茶,笑道:“今儿是第一次见你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随便说说话,虽说我进府是最晚的,但是脾气却不是特别的好,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琴棋书画,或者是逛逛院子,我这边也不用每日都来昏定,隔两日来一次就好,府里有府里的规矩,相信你们都比我清楚,我不会多加干涉你们,但是你们也不要来触我的霉头,咱们就一切都好说。”
说完,看向坐在下首位的清丽女子,道:“你是徐侧妃?”
徐盈站起身福了福,“妾身徐氏,给王妃娘娘请安。”
“坐下吧,不用这般多礼,府内的中馈是否你在掌管?”
徐氏心中一颤,这么快就要夺权了吗?
“回王妃,妾身只是管着后院各院的吃穿用度,府内王爷的事情都是王爷着人亲自打理。”
周媚点点头,那个叶瑖还算是个有能耐的,“既然是这样,这各院的事情你照旧管着,只需要每月初一十五送过来给我看看就可以。”
不得不说,不只是徐氏震惊,就连其他四位庶妃也是有些恻然,莫说进来她们一句话都还没有说上,心里都憋屈着,现在居然连后院的中馈也没有收回去,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那张妩媚的明眸,让人觉得格外的厌恶,恨不得能伸手将它们挖出来。
“咱们的王妃还真是心善,这要是别家的主母,指不定会全部把中馈攥在手里。”陈庶妃轻甩动着手中香帕,细长的美眸挑起一抹诱惑的弧度,只是眼底的笑意,却透着不善。
“陈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小打小闹是咱们做妾室应该做的,主母自然要端庄贤淑,这自然是好的。”秦庶妃掩唇笑的好不俏丽。
“妾也觉得遇到这样的好主母是妾的福分。”甄庶妃同样怀揣着心思赞同的点头。
徐侧妃则是心里有些不安,虽说她对于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主母也不是太过忌惮,毕竟她现在可是在王妃的手底下讨生活。
“王妃,这中馈自然应该是王妃打理着,以前不过是因为王府没有当家主母,王爷才让妾着手,如今自然没有还由着妾打理的道理。”
“无所谓。”周媚笑着扬起眉,“以前如何现在你还是如何,至于沐芳院你就不用管了,我这边自有王爷那边出。”
“什么让本王出?”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道玄色蛟龙纹身影走进来。
在座的五个女人眼神齐刷刷的亮了起来,身子不由得做的笔直,视线紧紧地黏在这府里唯一的男人身上。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坐下的叶瑖,周媚让春琴上了茶,递给他笑道:“王爷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不是在前院忙公事吗?”
“忙完了,就来媚儿这里看看,可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怎么会。”周媚轻笑:“只是在说府里的中馈,后院的事情还是由徐侧妃管着,我这沐芳院就不需要了,到时候直接走前院的账目。”
本以为王爷不会同意,谁知道叶瑖却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很干脆的就同意了。
“府里的收入都是廖凡管着,待会我让他去书房找你,把账目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还是让廖总管管着就行,不能多了我一个人就让府里不得安生。”忙了这些年,难不成还不能享福了?
叶瑖叹口气,看着小妻子那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你做什么?”
“做王妃。”周媚笑嘻嘻的回道:“让廖总管每月月底给我看一看就可以了,至少让我心里有个数。”
“那就依你,若是无聊就让岳母来府里陪陪你。”
“知道了。”
人家正牌的夫妻在那里说的好不热闹,陪着的众人却心如油煎。
她们最长的已经入府近三年,少的也有一年,什么时候见到王爷如此耐心的和她们说话过,她们做姑娘的时候都是府里的金贵人儿,身份背景比周媚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如今不过是身份差了一点,就得到如此的待遇?
若说起对王爷的了解,这个小王妃绝对比不过她们,王爷从来都不是一个放纵的人,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在她们面前为王妃立威,她们不在乎,若是王爷能宠着自己,就算是每日都给王妃在佛前跪拜她们也愿意。
反正以后也是和她们一样,在这府里慢慢的枯萎,她们过的不好,自然就不会希望别人好过。
“中午想吃什么?”叶瑖说完,看着坐在那边眼神紧紧粘着自己的五个女人,虽说容貌都很是出色,但是却无法让他激荡起半点情绪,“既然请安了,就各自回去吧。”
徐侧妃等人眼底划过一抹伤痛和失落,但却不敢有任何的反驳之言,只能站起身行礼离开了。
“看来这位王妃是真的得王爷的欢喜。”江碧瑶声音有些凄凉的道。
陈玉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斥道:“别瞎说,这不过是刚开始,谁知道以后会如何?王爷的性子咱们谁不明白,她也不过就是几日光景罢了。”
徐侧妃却缓缓的摇头:“我看不见得,王爷从来不屑于和女人玩心计,既然王爷说想要把府里所有的账目都交给王妃,那自然就不会随口一说,咱们以后还是敬着为好。”
她喜欢王爷不假,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个侧妃坐的有多难堪,王爷从来不喜欢她,虽说是太后硬塞进来的,不过也是因为她是江南盐运使的嫡女,身份算不得多高,但是家中却是大燕朝数一数二的富庶,她身份不够,做不得淳亲王的正妃,只能屈居在侧妃之位,但是自己的妹妹却会在几年后进宫为妃,比之她也许好,也许更加的难过也说不定。
但是如今她才明白,以王爷的权势,根本就不会在乎岳家的身份到底是高贵与否,即使是平民百姓,只要王爷想要,明日就可能是京中顶尖的勋贵。
若是娶回来的王妃身份很尊贵,她也许会更安心,而周媚,王爷大概是真的上心了。
秦庶妃倒是没有言语,而是脸色阴沉的领着丫头离开了,连规矩也没有理会。
甄庶妃冷笑的看着秦庶妃离去的背影,讥讽的嗤笑一声:“还真的以为自己多高贵,同样都是做妾,难不成她的嫡姐是禹王妃就高人一等了?嘁。”
说完冲着徐侧妃随意的福身,扬声道:“春草,咱们也回吧。”
“是!”香草冲着几位主子福了福身,然后追着甄清灵的身影去了。
江碧瑶则是看着徐侧妃,淡淡道:“徐姐姐,以后咱们还是要仰仗着你了。”
“江妹妹说笑了,咱们仗着的都是王妃娘娘。”徐盈纠正道。
江碧瑶唇角的笑容微微僵住,随后点点头,“徐姐姐说的是。”
之后两人低声说着话,就结伴往前走了。
原地只剩下陈玉娇,她回头看了一眼那王府里最尊贵的沐芳院,眼底爆射出一股冷冽,虽说她是庶女,但是叶瑖也是她的表哥,王妃的位子她如何做不得?她现在居然被一个下贱的商户女压过一头,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夫人……”
“回去。”没等丫头说完,她就转过身,带着一身的怒气离开了。
沐芳院内,周媚慵懒的半靠在美人榻的宝相纹银白色大迎枕上,正在和叶瑖手谈。
“可是吃了闷亏?”叶瑖声音柔和的问道。
周媚瞧瞧看了他一眼,那微微垂下的俊颜在窗外打下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种让人晕眩的弧度,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可爱的小小扇形,让她不由得吞咽了两下口水。
俊美的男子前世她见过很多,高富帅身边并不是没有,但是美的太过那也是一种罪过,就活该天打雷劈。
“该你了。”叶瑖很好心的没有打趣她,再说被自己的王妃喜爱,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不会爬墙。
现在想来,能有这样一张脸,也不见得就是麻烦。
回过神落下一子,周媚喊来春琴。
“让厨房准备三鲜馅的水饺,在做几样简单的小菜就好,早上让准备的春卷中午也炸一份上来就可以了。”
春琴福身出去了,周媚却有些犯困。
“我今年只有十五岁,不如咱们再等两年要孩子吧,年纪太小,总归风险会大一些。”
原以为叶瑖会反对,谁知道居然点头同意了,“那就等两年再说。”
他正直青年,皇帝也还小,孩子的事并不是太着急。
“媚儿。”
周媚耳朵微微动了动,“嗯?”
每次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都能让她听出一种缠绵缱绻的味道。
“府里的这些个女人虽说是母后送进来的,不过你还是要多加约束着,她们的背景都不简单,既然被送进了府里,就算没有子嗣,也只能一辈子老死在王府。”
“她们不会想要离开吗?得不到王爷的宠幸,一辈子就不会有子嗣所依仗。”
叶瑖语气慵懒,丝毫不在乎的道:“即使离开王府,也只有被送进庙庵这一条出路,从淳亲王府出去的女人,不会有人敢娶回去的,再者府里从来不会短了她们的吃穿用度,只要安守本分,也很自有,比庙庵要好得多。”
周媚也没有同情心的点点头,“既然不喜欢,你亲娘塞进来,不就要?这不是毁了人家女儿的一声嘛。”
叶瑖如何听不出她语气中没有丝毫怜惜的味道,也只是笑笑,没有任何情绪,“这是她们自己选择的路,既然想要更大的富贵,就要有这种觉悟。”
他岂是那种以色待人的男子,若是如此,淳亲王府早已经儿女成群了。
“说的也对,我也对这王妃的位子很是垂涎。”
“本王以为你垂涎的是本王。”
“……”雪白纤细的手指僵在棋盘之上,可爱的贝耳也染上一抹淡淡的粉,“哦,以后我会的。”
手掌被男人温润的大手攥住,好看的黑曜石一般的凤眸含笑看着她。
“媚儿,你依靠的不是咱们的儿女,而是我,别和其他的女人那般,觉得有了子嗣就一声无忧了,我的话你可明白?”
她想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是枉然,下一刻整个身子被人抱起来,自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般,被他托着走向寝殿。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是顺理成章,大红的锦缎被褥,交颈的鸳鸯被两人的起伏荡漾出一股缠绵的味道,男子的低喘和女子隐忍的呻吟,让清雅的寝殿也染上一抹醉人的奢靡感。
“……叶瑖,快一点。”她的年纪还小,稚嫩的身子无法承受太过的欢宠。
可是叶瑖却曲解了自己小妻子的话,声音暗哑道:“为夫明白。”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周媚才趴在他光裸汗湿的身上不断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