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皮厚是好事,但是像小乞这般主动,难免会吓到人家。此时柳后卿心中满是疑惑,似乎从那日天灾后,他就如同活在虚幻中,看到小乞觉得陌生,闭了眼又总会见她死在面前。
柳后卿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在额穴上,小乞见他面色越来越白,急忙上前扶他坐下。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柳后卿抿唇挨过这一阵痛,然后疲惫地扯了个笑,说:“还好。”
他眉头紧皱,真不像“还好”的模样。小乞心里着急,这过去七天余,他还是病殃殃,她担心他会像肺痨大哥,一不小心就挂了。念此,小乞不敢再实行“折花”计划了,倒了杯热水递他手上,又是替他捶肩又是帮他揉穴。
小乞手势利落,劲道恰到好处,柳后卿很受用,他喝口茶指指肩,小乞便用了力按,然后他再指指额,小乞继续用力按。按着按着,小乞觉得不对劲了,低头一看,咦?他屁股后面怎么多了根狐狸尾巴?
小乞停下手势,就看到那根毛茸茸的白尾像狗尾巴似地摇得欢,她再看看柳后卿,他神色冰冷,眉微蹙,分明是副不爽模样。
小乞好奇问道:“好了是吗?”
柳后卿继续摇尾,嘴里却是冷冰冰地答她:“还是有些不舒服……”话落,那根大尾巴摇得更欢畅了,明明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啊。
“喂,你尾巴在摇呢!”
话落,小乞伸手一把抓上那条大尾,“哗”的一下,尾巴就不见了,柳后卿脑袋上多了副狐狸耳。
“尾巴?什么尾巴?”
柳后卿装傻充愣,不过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脑袋上多了一副毛茸茸的尖耳,再怎么冷的脸,有了这副狐狸耳就没有半点威慑力。
小乞忍不住伸手去捏,没想狐狸耳向下一折,像是不愿意让她碰。小乞觉得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咦?他怎么会露出妖形?
终于,柳后卿也察觉了,先前小乞揉肩揉得舒服,他筋骨一松,竟然露了形。他惊讶,低头看看双手,手背上长了些许白毛,这时他才明白,自己不但没了灵力,连人形都要保不住了。
柳后卿不动声色,把手藏入袖中,脑袋上的一副尖耳也收了起来,随后他就对小乞说:“我要睡了,你先走吧。”
小乞把枕头和被子全都搬来了就想和他聊聊,不过既然他身子不适,她也不好意思死赖不走,想着,她便嘟了嘴去收拾被枕。
柳后卿瞥眼见之,竟然起了一丝不舍,似乎是怕她真会如梦中所见,惨死在他眼皮底下。小乞刚刚抱起被子,他又改了口说:“你不是做噩梦吗?正好和我说说什么梦。”
嗳,有戏!小乞心里乐开了花,嘴巴都裂到耳后根,然而她转身面朝他时,又摆出一副可怜样。
“这个梦很吓人,已经做了好几天了。”
其实,小乞也不算撒谎,因为她一直梦到自己被人吃了,她看不见那人的模样,而撕皮裂骨的痛却像真的一样,好几次她都从梦中惊醒,摸了摸满头虚汗,这时,她很希望身边有个人在,好护着她告诉她别怕。
柳后卿听完她所述,心慌意乱,她所梦的与他所梦见的简直就是一个模样,无以名状的愧疚浮上心间,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搂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念:“别怕,有我。”
这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小乞大为惊讶,她习惯他的冷漠,反而不适应他的温柔。小乞恍然如梦,莫明起了一丝惶恐,花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不敢摘了。
小乞脱了他的怀抱,抱上被枕逃之夭夭,这转变太快,又让柳后卿一头雾水,想去追但又止住了脚步。
接下来,柳后卿花了整晚的功夫,在想他与小乞之间的关系,可是每到一个点就卡住了,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另一个柳后卿,只记得那日天灾之后他晕了,醒过来时就好像换了个地方,对小乞的心意也与往不同,他实在搞不明白。
转眼天就大亮,一团心绪剪不断、理还乱。这时,有人敲门,柳后卿听到这个声,不由心弦一动,想到小乞就快了步子,可是前来送食的人竟然是阿奎,他打着哈欠,挪着雄壮身躯硬是挤了进来。
“公子,粥煮好了,你趁热喝吧,药正煎在炉子上,我去看着。”
话落,他又挪动大屁股出了门,柳后卿瞥他一眼顿时没了味口。
小乞为什么不来?柳后卿一面想着一面持勺搅清粥。前些日子一直是小乞来送,她知道他好甜,会在粥里放一两勺桂花蜜,闻着香,尝着也可口,而今天这粥稠得像米饭,仔细闻闻还有股焦糊味儿,忽然之间,他知道小乞的好了。
一顿食之无味的早食过后,阿奎端药进来了,柳后卿有意无意地问他:“小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