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见到林沉年后受了震撼,石穗的这场重感冒,在从医院回来后,竟然好了不少。这些日子因为生病而产生那种失落的孤独感,也因为在见到林沉年后,消失殆尽。
她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在无法抗拒的命运里苦苦挣扎,她人生中的这点不如意,比起他们来,真是要好上一百倍。
她该对自己拥有的生活感恩。
石穗虽然出生算不得富贵,但从小生活无忧。即使是到如今的二十四岁,她也不需要自己养活自己,父母双方给她的生活费,加起来和一个普通上班族工资相当,这足以让她一个学生过得安逸自在。
她唯一一次工作挣钱的经验,是在前年大学毕业后的漫长暑假,她去一家公司找了份临时的工作,却做了不足两个月,原因是她母亲姜惠莲教授知道后,勒令她立刻辞职。
在姜惠莲看来,把时间浪费在低级工作上来,不如多看两本书。
从这一点来说,石穗是富养长大的女孩,迄今为止,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
石穗回家后,拿出银\行卡去查了下自己的存款,不过三万多一点,离十五万那个数字实在是相去甚远。
她看了下日历,今天正好是母亲姜惠莲固定给她打电话的日子,从前这种时候对她来说除了压力,真是毫无期待,但今日她却无比盼着家中的电话铃声响起。
晚上七点半,电话准时响起。
石穗立刻接起电话唤了一声:“妈!”
那头姜教授嗯了一声,开始询问她最近的学习状况,石穗一一认真作答,姜教授听得还算满意,快结束时问:“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石穗稍稍思忖,低声道:“妈,我想问你借点钱。”
姜教授倒是没多问,只有点讥诮地笑了一声:“你需要钱就直接跟我说,一个还未完全独立的女儿问自己母亲说“借”字,听起来很荒唐。”
石穗愣了愣:“因为我需要的数额比较大。”
“多少?”姜教授直接问。
“十二万。”
姜教授愣了下,立刻拔高了声音:“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石穗只好硬着头皮如实道:“我一个朋友的妈妈患了尿毒症,急需换肾手术,但是拿不出手术费。”
她还没说完,姜教授已经噼里啪啦开口:“朋友母亲手术,怎么问你借钱,你自己都是一个学生。再说了,你那朋友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你怎么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还钱?你一直在学校,涉世未深,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在骗你?今天你遇到这个朋友母亲换肾没钱,明天可能就会遇到其他朋友父亲换心脏也没钱,你难道都要帮忙吗?”
石穗听得脑仁疼痛,又觉得心里发凉,干脆打断对方:“妈,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在做什么自己很清楚。”
姜惠莲也干脆:“石穗,这个钱我不会给你。不该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准备申请材料。”
石穗悻悻道:“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石穗失望地靠在椅子上。
十几万人民币对于一个在美国做教授的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她的母亲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这个女儿的请求。
果然是冷漠理智的科学家。
想了想,石穗又拨通了远在边疆的父亲的电话。
那头的石父石开林接到女儿的话,听起来很开心:“小穗,有事?”
石穗道:“爸爸,我想问你借点钱。”
石开林倒没纠结于她这个借字,只问:“你没钱花了吗?”
石穗道:“不是,我需要一笔钱有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