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坐的相府主簿乐彪也道:“确然如此。”
刘衡不是笨人,适才只是因为害怕褚飞燕等入侵赵郡,故此方才失态,这会儿听了荀贞的分析,亦以为然,觉得荀贞说得对,低头想了会儿,抬头问荀贞:“不知中尉想先击破那一路?”
“上策当然是击破张牛角,保住巨鹿,不过……。”
巨鹿在冀州的战略地位是很重要的。
这一点只从先有张角屯聚重兵盘踞巨鹿、后有张牛角一起事就进击巨鹿便可看出。
此郡地处冀州腹地,占据了此地后,向西可以席卷赵、魏、常山诸郡,直达太行山东麓;向东可以进击安平、甘陵诸郡,从安平向东,又可击取河间、渤海,直达海边,由甘陵向东,则可继击青州之平原、兖州之东郡,进取青、兖之地;而如果从此地南下,可以进入司隶校尉部,直接wēixié京都,想当年光武中兴帝业就是肇於高邑,高邑虽非巨鹿郡地,但紧挨巨鹿,离巨鹿的州治瘿陶只有二三十里地。
这个郡如果落入张牛角、褚飞燕的手里,那么以冀州现如今缺兵少将的情况来说,冀州的汉兵就将会彻底陷入被动,形成张牛角、褚飞燕想打哪里就能打哪里的不利局面。
这是对冀州的全局来说,对赵郡来说,巨鹿的归属更是攸关赵郡的生死。
赵郡西边是太行山,北边是常山郡,南边是魏郡,东边是巨鹿郡。常山、魏两郡分别有褚飞燕、於毒,若是巨鹿郡再被张牛角、褚飞燕彻底占据,那就等同是彻底关上了赵郡与外界联系的大门,赵郡就会完全陷入黑山军的包围之中,也即形成了荀贞所说的“褚飞燕、张牛角、於毒诸贼的合围之势”,事实上,对州治高邑来说,巨鹿的归属也同样攸关生死,高邑在常山郡的最东南角,离巨鹿的郡治瘿陶不远,如果巨鹿一丢,高邑的下场与赵郡无异。
因而,如要带兵出郡,荀贞首选进击巨鹿。
“不过什么?”
“不过,以我与公达、志才的分析,褚飞燕恐怕很快就会东进到巨鹿与张牛角会合,他两人一旦会合,声势必然大涨,我郡只能暂避其锋,退而求其次,北击常山。”
首选是击巨鹿,次选是击常山。
“北进常山?为何不南下魏郡?”
相比常山,南下魏郡在表面上看来是个更好的选择。
因为常山再往北是幽、并二州,往东是中山郡,幽、并二州贫瘠之地,中山郡现也有贼兵活跃,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上好的选择。
魏郡就不同了,魏郡东边是兖州的东郡,南边是司隶校尉部的河内郡,不但离京都不远,而且相邻的俱是富庶之地,把魏郡控制在手,可以得到外界的支援和物资的补充。
“有两个原因。”
“噢?愿闻其详。”
“其一,据军报,魏郡南边的河内郡亦有乱贼,其帅名为眭固,眭固、於毒两部合兵不下两万人,要想击溃他们,最少需三千步骑,而我郡目前只有五千兵马,也就是说,只能留下两千人守境,如此一来,万一褚飞燕、张牛角趁机来击我赵郡,则我赵郡难保,此是为何不南下魏郡;其二,常山是褚飞燕的根本,如他果我之所料,东进巨鹿与张牛角会合的话,那么这就反过来给了我郡趁虚击之的机会,此是为何北击常山。”
“中尉真知兵者也!”刘衡赞了荀贞几句,想起了一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转而蹙眉,问道,“如是北击常山,不知中尉需要多少人马?”
“千人足以。”
“一千步骑就够了?”刘衡大为惊奇。
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忽然想到褚飞燕、张牛角既然有可能会趁荀贞南下魏郡的机会来击取赵郡,那么自然也有可能会趁荀贞北击常山时来攻赵郡,却不料荀贞居然只需千人,这也就是说,赵郡还能留下四千步骑,足够守卫赵地了。
“然也。”
魏畅迷惑不解,说道:“我闻褚飞燕眼下已有部众数万,纵是他东进巨鹿与张牛角会合,留在常山的人马怕也不会太少,区区千人如何破敌?”
荀贞笑而不言。
魏畅猜测说道:“高邑、常山郡治元氏现共驻有皇甫将军留下的三千步骑,虽说前些日因为与褚飞燕交战之故,这三千步骑颇有折损,可留下的怎么着也还得有两千步骑,中尉是想问方伯借兵,与这两千步骑合兵共进?……,可这两千步骑肩负守卫高邑、元氏之责,方伯是不会答应借给中尉的吧?”
荀贞仍是笑而不言。
魏畅脑中灵光一闪,顿时醒悟,拍案叫绝,说道:“是了!中尉是在声东击西!”
荀贞哈哈一笑。
刘衡、乐彪不通兵事,没听懂。
刘衡问道:“什么声东击西?”
魏畅说道:“如中尉所言:常山是褚飞燕的根本。中尉如果北击常山,褚飞燕必会从巨鹿回师,返入常山……。”
刘衡听懂了,恍然大悟:“说来说去,中尉还是想打巨鹿!”
“不错。”
“褚飞燕如不与张牛角会师,则中尉直接东入巨鹿,击讨张牛角,褚飞燕如与张牛角会师,则中尉先分兵千人北入常山,待把褚飞燕调回去后再击巨鹿。……,此诚妙策也!中尉,在给方伯的上书里你可有献上此策?”
“献上了。”
“如此妙策,方伯定然采纳。”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