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好细线,赤焰魔君留下一句跟上,然后纵身一跃,当先便跳入枯井之中,大红色的袍子飞扬翻涌,只几息间便被吞没在井底赤色的光芒中,不知所踪。
顾长月站在井口,感受到井底扑面而来的热浪,心道这井底的情况只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不过她也不打算停留,跟随在赤焰魔君身后跳入井中。
顿时间,炽烈的热流扑面而来,将她沉沉地包裹其中。
她想要撑起一道屏障抵挡,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体内运转的灵阴之气不知何时已经被禁锢住,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修为,身体直愣愣地下坠,像是被巨大的石头拖住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耳边风声呼啸,红色的衣衫在空气中肆意飞扬,几乎与空气摩擦出电人的火花。
她感觉到身体有些无力,就连双腿都快不属于她了。
急速的下坠中,便是小花也无法释放力量。
这个时候,她心中忽地升起一个念头——只怕自己将那赤焰魔君想错了,他不是想让自己帮忙,而是想除掉自己,该死。
一边想着,一边自纳戒之中取出无涯,准备扎进井壁中,以此避免下坠。
不想她无涯还未曾取出,忽听头顶响起三声“唰唰”的声响,接着她的手腕一痛,身体猛地一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下落的速度竟是眨眼间便缓慢下来。
赤焰魔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如果不想右手也断掉,那就握住本座的手。”
顾长月怔了怔,抬头望去,发现赤焰魔君正横着身体漂浮在头顶,手中握着三根红线,红线的一头死死地扣在四周的井壁里。
他的身体被红线拖住,下坠的趋势减缓,变得越来越慢。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垂在她的面前,手腕处有一道血痕,正是先前在井口出绑上的细线所致。
或许是由于这细线承受了顾长月的重量,故而在他的手腕处划过的伤痕。
不说他,顾长月的右手手腕上也是怔怔刺痛。
见顾长月半响没有动作,他显得有些不耐烦:“还不快点抓住本座?”
顾长月的目光扫过他干净白皙的手掌,也不忸怩做作,张开五指便勾住他的五指。
感受到她手掌的凉意,他似乎停顿一瞬,不过很快将她向上一提,掌心握住她整只右手。
随后两人便这般缓缓下坠。
此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人才落在井底。
说来奇怪,双脚方一接触地面,顾长月便感觉到所有的力量重新回归,体内的阴灵之气正常旋转,无丝毫不适,只不过井里显得更加闷热了,她不得不撑起一道屏障抵挡酷热。
井底赤红一片,四壁以及脚下都不再是诡异的流沙,而是红色的土壤,看起来十分坚硬,用手触碰,烫的吓人。
而除了这些,井底便什么也没有。
没有暗道,没有赤焰魔君口中所说的奇怪黑风,分明就是普普通通的枯井模样。
顾长月四下打量一番,不由看向赤焰魔君,道:“这里什么都没有。”
赤焰魔君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睛里折射着意味深长的光芒,仿佛暧昧至极,“怎么?很喜欢牵着本座?”
顾长月一怔,这才记起来还没曾放开他的手,不过她却不觉得害羞或者难为情,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抽回来,平静地道:“真人没有骗我吧?为何这里什么也没有?我们也不曾遭遇真人与径河族长说遭遇的事情。”
赤焰魔君却只是看着她缩回衣袖中的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张丝帕,细细地擦手,将整只手细细擦拭一遍之后,扔掉用过的丝帕,又扯出一张来擦。
顾长月余光瞄到他的动作,不由有些郁闷,好歹她才是个女修,她没有嫌弃他拉自己的手就罢了,他反倒嫌弃起来。
她撇了撇嘴,道:“真人若觉得脏,就把那层皮也磨掉算了,何必擦得这么吃力?”
赤焰魔君的手蓦然顿住,望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庞,挑起嘴角,轻笑:“本座擦手干你何事?你为何如此生气?莫非刚刚牵过你你便……可惜了,本座对你这样的女修可不感兴趣。”
顾长月笑了笑道:“对啊,真人感兴趣的是天真无邪,干净单纯,柔弱娇羞,如同白莲花般圣洁的女修嘛。”
赤焰魔君面上神色不变,“天真无邪、干净单纯、柔弱娇羞?呵,这样的女修说白了就是蠢货,只怕活不过五十岁便已经被人算计致死,哪里还能出来蹦跶,世间若真有这样的女修,只怕也都是装出来的吧?如此说来,本座宁可选择你这样的女修。”
顾长月闻言,不由有些惊讶,他怎的想得如此通透?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也不打算去纠缠这个问题。
她环顾四周,道:“与其与真人讨论这些废话,不如说说现下是怎么回事,真人,这口井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也没曾遭遇真人与径河族长所遭遇的事情,真人莫不是记错了?”
赤焰魔君没有想到她转换话题如此之快,看着她的目光越发深邃,他道:“问题其实在你足下。”
顾长月皱眉,“足下?”
同时蹲下身子,细细看着足下的泥土,并用手敲了敲,实心的,看不出下面还有什么玄机。
赤焰魔君道:“你站到本座这边来,贴着井壁,然后用灵气拍上去试试。”
顾长月依言,站到他的身侧,贴着井壁,随后排出一道灵阴之气,忽地,一声高过一声的狼嚎自井底传来,而且越来越近,瞬间便近在耳畔,如同密密麻麻的雷鼓般,将她笼罩其间。
紧接着,不待她有任何反应,井底红色的泥土被划开,一股黑色风暴冲天而起,几乎气可吞天。
顾长月紧贴着石壁,没有受到风暴的冲击,但是脸庞和全身皮肤被风暴摩擦得生痛,甚至有一瞬间险些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