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大祭司……”寒林瞪大了眼,一时语无伦次,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淡淡解释,“寒林如今危在旦夕,怕是不能承担如此重任。”
“那些秘辛,我只说一次,往后要你自己告知承华。”商靳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顾自己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有深深叹口气,“所以林儿,努力活下去。”
寒林埋下头,微微红了眼眶,所有人都在要求自己活下去,不要失了希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自寻短见?
商靳说完了这些,仍然没有去意,草草打量了她的神情,面色有些凝重,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还在念着你师兄吗?”
“……我心里很难过。”寒林尽量将声音压得平淡,却还是在每个尾音处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有些事情,或许应该告知你。”商靳沉吟片刻,终是下了最后的决心,“林儿,可还记得当日川儿骗你进入祈天宫?”
寒林缓缓点头,说起那日的情形,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有时不禁会好奇,自己进入京城的时间原无定准,商靳究竟是如何将一切安排得那般妥当,几乎没有一点纰漏之处?
“你归京前,栾明曾秘密传信于我,告知你的行踪,并希望我能护你性命。”商靳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信封,血红的字迹,确实是栾明所书,“这是封套,信纸已经焚毁……送信之人,便是你师兄。”
“……什么?当真?!”寒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震惊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不是他杀的……不是……”
当时的情形寒林记得清清楚楚,栾明死前并不痛苦,身上也无明显的伤势,只是一日一日地衰弱下去,仿佛因病而逝,如今想来多半是身中巫毒,可周围并无黑巫的气息。而且栾明叛逃在外十余年。以玄铁林手段之狠厉,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正因如此,她明知玄铁林会派出最为亲近之人对付叛逃在外的弟子。却还是认定温空冥并未弑师。
商靳淡淡瞥她一眼,简略地提起信上内容,“信中并未过多提起他的想法,只是说起你师兄会想法将你带往玄铁林。若你实在不愿,便让我将你留在京中。务必护你一世平安。”
“师父……”寒林微微哽着,“也即是说,这一切,不仅是您的意思。也是师父死前安排下的?”
“的确,他很爱护你。”商靳将那黑色的信封交到寒林手中,“此物。并不该保存在祈天宫之中,还是交还你保管为好。”
“那师兄呢?他……”心上又是一阵刺痛。寒林轻轻蹙了眉,看着那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急忙伸手抿住眼角,生怕在商靳面前落泪。
“我并未见过他,但知道他一直在暗中护着你——否则,你早已被南歌劫去,如何到得了京城?之前,他还两次传信到祈天宫,告知你的情况。”商靳轻轻摇头,寒林虽然法术造诣极高,也颇有几分心思,但对上南歌那般的上古灵族,根本就斗不过一招。
寒林垂首不语,温空冥为自己做的太多,到最后还要舍了命来护自己的周全,这样深重的情,叫她如何承得起?偏偏自己是连来世也不会有的……
商靳说完了这些,难得沉叹一声,缓缓起身,“你也不必负疚于心,他既是希望你活下去,你便莫要辜负这一番厚意。”
寒林越发撑不住,手一软,倒在锦被上,往昔的情形纷纷掠过眼前,似乎一伸手便能触到,泪水止不住涔涔而落,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告诉我……师妹会听话的……”
“林儿……”翟川已经缓步进来,见她又哭成了泪人,便知她又触动了伤心,伸手轻轻握住她无助地攥着锦被的小手,柔声致歉,“抱歉,我不能为你改变什么,只能陪着你一道难过……”
寒林抬起身子,小脸上泪迹纵横,一双秋水流转的眸子蕴满了凄然,一头埋进他怀里,哭得越发厉害,胳膊胡乱地缠住他,埋怨一般地絮语,“川……我过去也很想将师兄忘了,可现在……真的再也做不到了……我该怎么办……?”
“那便不要忘。”翟川轻轻抚着她冰凉的发丝,为她顺着气,“我会帮你一道记着……”
“你不介意……?”寒林惊讶地抬起头,眨了眨哭肿的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