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剑落、花瓣散碎,落红满地。
一路走,一路砍,陆叶所经处,一片残花败草之境,所谓心如铁石辣手摧花,大抵如是。
一片花海之中,一条由花瓣组成的道路在陆叶身后延伸,走到花海正中时,陆叶突然感觉有些不妙——身体之中,元气的运转开始变得缓慢,而她的四肢,也开始有些不听使唤。
紧紧咬着唇,陆叶坚持着前行,并且,减小了攻击的范围,只是,显然已经晚了,空气中浓浓的花香已经侵入了她的每一个细胞,陆叶,倒在了花海之中。
花海一片沉寂,过了盏茶工夫,似乎确定了陆叶确实失去了意识,花儿们开始移动,围向倒地不起的人类修士,消失的绒球也再度出现,跑了过来。
众花齐聚,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的花朵齐齐上拔,离开了土地,当花根完全暴露后,一头头奇怪的生物出现在阳光之下——软趴趴、泥土色、果冻状的圆球。
绒球们冲圆球叽叽直叫,圆球齐齐抬头,小小的圆形头颅发不出声音,唯有方向一致,全都看向陆叶的方向。
绒球们很生气,一阵蹦跳,圆球们很坚持,最后,更是直接想要突破绒球的包围圈,爬到陆叶的身上。
“原来是和毒花共生的妖兽群啊。”
陆叶坐起身,甩袖拂开身周已经靠近她的顶着毒花的圆球:“真遗憾啊,不能成为你们的养料,不过,如果你们再不退下,我就要洒水了。”
绒球在陆叶起身的瞬间,便选择了逃离,它们滚动着,飞快消失在花海之中,唯有那些顶着毒花的圆球生物,仍然不肯离去。
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些圆球生物无法沟通,陆叶从储物袋中掏出几张敕水符,向着空中挥去。
绵密的雨,自空中洒落,毒花被雨水一冲,毒液四溢,流向下方它们寄生的泥土色圆球,渗了进去。
如同冰雪遭遇烈阳,果冻状的圆球被毒花的毒液渗入身体,立马被腐蚀,开始慢慢溶化,最终,化成了真正的泥土,而它们头顶的毒花,则倒伏在泥泞之中,失去了寄生之所。
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变化,看呆了始料未及的陆叶,她虽然最后听到绒球用水威胁毒花寄生的圆球,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毒花寄生于圆球之上,靠着圆球提供生长的养份,圆球依赖于毒花的毒性进行捕猎,却又天生受制于花粉,花粉遇水,渗入圆球体内,圆球便随之溶化。
该说什么呢?
相生又相克,完美的演绎。
回过神来的陆叶,终于发现泥泞已经向着她处之地漫延,急忙从储物袋中掏出阵盘摆好,放入灵石,启动了隔离阵,这片空地,便被隔离了出来,陆叶双腿盘,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脑子里,仍然是关于三种小生物的思索。
一场雨水,洗净了谷中浓郁的花香,隔离阵中盘坐的陆叶,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片天地,从初始便不公平,有天生可修炼的修士,也有不具灵根的普通人。
强大的修士,可任意决定普通人的生死,普通人,又该怎样生存于世间?
唯有结群而已。
弱小者,结群而生,互相容让,互相扶助,于这强者无数的修者世界,挣得一片生存之地……这世上,原本没有绝对的弱小,当弱小达到一定的数量,同样会产生恐怖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不能分散,分散,便不再让人畏惧。
若不是从想要先吸食修士灵气的绒球口中听到对同伴的威胁,身中花毒的陆叶,要如何从这布满整片山谷的花海中脱身?
谁能想到,长在泥土里的植物,会怕水!
…… ……
无尽的元气,源源不断向陆叶的身体内涌入,中丹田内,五色的灵台悠悠转动,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在其中产生。
奇经八脉、十二正经、一年来所有开拓出的隐脉内,元气涌动,飞速流转。
波!
一声轻响,某种无形的壁障破除,陆叶轻松突进炼气八层。
山谷上空,元气仍在聚集,陆叶体内,拓宽的经脉再次变得空荡,自然而然继续吸纳着涌来的元气。
…… ……
陆叶睁开眼,此时,她所中的花毒已完全被驱除,因此,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花香之气,便连此前因受伤而仍然留存不曾发现的瘀血也随之排出体外。
从不曾体味过排毒一事的陆叶被身周围怪异的味道熏得一滞,飞快取出一张符籙拍在身上。所有污秽瞬间被驱离,陆叶的整个身体再次变得洁净清透。
在腿脚之上贴上轻身符,陆叶如羽毛一般飘身而起,脚尖轻点泥泞一片的谷中土地,便飘飘悠悠向着前方飞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走出谷口的陆叶,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净疏七人。
“呦,闯一次天阵谷,玄月小师妹居然就进阶了。”三臣笑嘻嘻靠了过来,伸手捏了捏陆叶头上圆圆的发包,话说,总看到归安师兄摸玄月小师妹的发包,他其实也早就想试试手感了,这次,终于让他抓住机会了。
白了一眼笑得一脸猥琐三臣,陆叶一脚踢了过去。
得偿所愿的三臣一蹦,跳到了归安身边:“玄月小师妹,你这样区别待遇,师兄好伤心啊。”
陆叶生气地指了指头上的包包头:“我不区别待遇,你给我把头发包好。”
看着陆叶头顶因为他的捏巴,已经变得不再对称的两个发包,三臣张口结舌,话说,他不会梳小孩子这种包包头啊。
冲着蔫了的三臣哼了一声,陆叶跑到净疏身边,冲着净疏甜甜一笑:“净疏师兄,帮我梳头。”
净疏一愣,而后失笑:“好,师兄帮你……不过,你怎么知道师兄会梳小孩子的这种包包?”
“凌织师姐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