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叶香偶领悟到什么,目光徐徐下移,为了确定,伸手朝他胸口一摸,果然感到一团小馒头似的凸起。
“啊!”对方被她这厢举动吓到,发出杀鸡般的尖叫,“你、你干什么呀!”
叶香偶也被吓得缩回手,这回不相信也得相信了:“你是……女的?”
身份被拆穿,她只能颔首承认,有些委屈地抿起嘴巴:“那、那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噢……”叶香偶点点头,马上从她身上移开,又瞧她披头散发,一副狼狈模样,毕竟同为女儿身,忍不住伸手,想帮她一把。
少女微愣,看着她伸在半空的手,略一犹豫,抬起右手放在她掌心里,被拽起身。
彼此相对无语,同时因适才一路追喊,再到打滚在地,早将一众家仆引来,真当是府里出了贼,两三名壮仆还执着棍棒欲围上来擒拿。
叶香偶正不知如何是好,眼尾余光一瞥,恰看见一行人远远行来,不禁大吃一惊,没料到居然把裴喻寒也给惊动了!
原来裴喻寒招待杜老爷在前堂吃茶,谈到书画时双方颇为投机,裴喻寒邀其前往书房品鉴一番,刚走在园中没多久,却听小厮急匆匆汇报,说府里闹了贼。
“怎么回事?”裴喻寒赶至时,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他白衣胜雪,修长身姿,只恁般一立,已是入了画般,当真美不可喻。
叶香偶遭他拿目光一扫,先前抓“贼”的气势立马消弭无踪,倒像她自己是那贼似的,垂下脑袋,用手指指对方:“是她……”
“楚楚?”杜老爷意外出声。
杜楚楚眼见亲爹来了,心知再隐瞒不住,只好百般无奈地唤了声:“爹……”
杜老爷讶异:“你为何出现在裴府?还成这副模样?”
杜楚楚别别扭扭道:“还不是爹不肯带女儿来,所以我、我才假扮成……”
杜老爷方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才恍悟,一张老脸顿时又青又白,双目恨不能喷出火了:“荒唐,委实荒唐,你这混账丫头,想活脱脱气死我不成!”
杜楚楚倒似一点也不怕杜老爷,小眼一翻,那嘴巴直能翘上天,分明不以为意。
“你……”杜老爷被气得没辙没辙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踌躇之际,想到裴喻寒正在一旁,忙尴尬笑道,“让裴少主见笑了,此人实乃老朽小女,今日本被我安置家中,孰料竟想了这等法子蒙混而来,这丫头平日实在被我惯坏,是以这般无法无天,回去定当严加管教,一时惊动贵府,还望裴少主多多包涵。”
裴喻寒微微一笑:“杜老爷严重,令千金天真未凿,不失活泼顽皮,倒与令表妹十分相似。”
杜楚楚闻言,活像听到不得了的事,因惊愕而瞪大的瞳仁里倒映着叶香偶:“原来你是表姑娘。”
叶香偶亦吃惊得几乎能吞下一枚鸡蛋:“原来你是杜姑娘。”
想到刚刚你追我赶,还在草丛打滚的画面,二人相顾间,竟情不自禁“扑哧”一笑。
叶香偶不好意思地挠下脑袋瓜,满脸赧色:“对不住呀,刚才是我太过粗鲁了。”
杜楚楚赶紧摇头:“没有,都怪我太大胆,觉得守在门外没意思,就想着不如偷偷来逛园子,还以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人发现呢。”
叶香偶想到什么,忙几步上前:“对了,我抓你的时候手劲大,没弄疼你吧?”
经她提醒,杜楚楚举起右手,大概当时她们滚做一团时挣扎剧烈,袖口都被划破了。
当叶香偶看向她的手腕,一阵焦急:“呀,都流血了。”
“不妨事,蹭破点皮而已,回去上上药就行了。”虽说杜楚楚是杜老爷的千金宝贝儿,但显得一点都不娇气。
她眨眨眼睛:“话说,你跑得可真快,跟阵风似的,我还没见过跑得那么快的人呢,回头见你一路跟着,都快吓死了。”
叶香偶嘿嘿傻笑:“你跑的也不慢呀。”
彼此默契的咧嘴一笑,那种好感油然而生,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可以毫无理由的怨妒恨懑,也可以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相互成为朋友。
杜老爷佯作一咳,打断她俩,朝杜楚楚道:“逆女,还不快跟我回去!”
杜楚楚“哦”了声,凑在叶香偶耳畔悄悄问:“下次我来找你玩好不好?”
“诶?”叶香偶愣住。
杜楚楚莞尔,便乖乖跑到杜老爷身边去了,事情这么一闹,杜老爷自然无法继续做客,寒暄几句,便向裴喻寒告辞,裴喻寒也不再挽留,吩咐家仆为他们引路。
临走前,叶香偶发现杜楚楚躲在杜老爷背后,偷偷瞄着裴喻寒,那张芙蓉粉脸,忽如蘸饱了朱砂的画笔般,简直红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