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晦涩的法诀从她口中念出,她双指间顿时燃起灼热的本源之火。
炙热的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叫嚣着顺剑柄往下,直接冲向了东方叙的身体。
东方叙垂眸,就在火焰冲向面部的瞬间,沉默地运起裴练云教他的功法。
他体表瞬间升腾起一层不稳定的火焰,勉强的抗住了裴练云的火。
“今天没你的饭吃,什么时候你能炼化了我的火焰再说。”
裴练云话毕,抽出他手里还在燃烧的剑,扔出老远后,拂袖转身就走。
留下东方叙趴在地上,用他那不稳定的微弱火焰对抗她强势而霸道的本源之火。
日落日升,迎着初升的晨曦,东方叙身侧周围的火焰也终于消失。
他起身,远望丹房一眼,裴练云昨日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他缓缓闭上眼,背靠山崖养神。额角汗水直淌,不一会儿他那被火焰烤得焦干的衣衫,就被极度疲劳的汗水浸透。
不多时,他就嗅到了一股饭香味。
睁眼一看,却是裴练云不知何时将精致的两菜一汤放在了他的面前。
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应该是刚刚做好。
汤水清澈、异香扑鼻,里面竟然夹杂着些许刚炼制出的丹药气息。
裴练云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从饭菜的细心、精致程度和里面数种丹药的气息,也能知道她为此做了多少准备。她钻入丹房一整日,没有直接炼丹,却是给配好了最符合东方叙目前食用的丹药量和药量均衡的菜饭。
东方叙凝视着面前的饭碗,眼底闪过一抹暗光,但并没有迟疑过久,就随手解开衣衫带,露出里面精瘦光洁的少年身板,就地盘腿坐下,端起碗来就大口吃起来。
汤还没喝完,他的脸上就陡然升起一股黑气,剧烈的腹内绞痛,让他捂住胸口,差点把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他单手撑地,五指死死陷入了地面。
就在这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裴练云鲜红的衣裙下摆。
东方叙忍着疼痛,不吭一声,抬眸看她。
裴练云拧着眉:“饭菜里有我放的毒丹,但都是日常我教你的东西,你辨认不出?”
东方叙仰头,目光落在裴练云脸上,苍白的唇抿着无力的淡笑,声音沙哑:“别人给的,我自然不吃。但这条命是师父的,师父若要,尽管拿去。”
裴练云一愣,原来他不是学识不精,辨认不出,而是因为那是她递来的,剧毒也会下咽。
这个蠢弟子!
她俯身伸手,粗鲁地捏住他的下巴,直接一颗清新扑鼻的丹药给拍进了他嘴里。
看着他差点没咽下去的哽噎,她又蹲下,犹豫了一下便端了汤碗,伸手递到他嘴边。
隔着碗,东方叙定定地看着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略微担忧的目光,张嘴,就着她端的碗,眼底微微含笑,舌尖舔过嘴唇,一口口地喝下她专门给他熬制的汤水。
看着他脸上黑色毒气渐渐散开,裴练云才用神识扫过他的体内经脉。
她都用自己的本源之火逼他凝练了,这样高强度的修炼,他居然连百分之一的真元都没有增加,丹田内的本源之火杂质也多得惊人。算起来,东方叙的资质简直比那些外门子弟都不如。
看来要完成自己立下的誓言,只能用筑基丹将他的境界强行提升上去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东方叙最后连发梢都滴着水,全是冷汗。
他好像完全脱力的妖兽,瘫软地靠在山崖边,任人宰割。
裴练云垂眸,将碗筷放在一边,想也没想就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方巾,一点点擦拭他脸上的冷汗。
冷不丁,东方叙单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师父不嫌脏?”
她向来洁癖,何时能容忍其他人的体味、汗味沾染自己的贴身方巾。
裴练云嫌弃地看了东方叙一眼,他立刻收回了手。
她的手上动作却未停,只换作两根手指尖拎着那方巾,淡淡地道:“又不是宝贝,这东西我不要了。”
“要送给我吗?”他的身体微微向她倾靠,偏头看着她好看的侧颜,轻飘飘地问。
裴练云神情古怪:“女子的东西你也要?”
她的手突然顿住。
方巾擦过他的身体,她才发现少年的身体虽然青涩,比起几年前来也壮实不少,不再是几年前那个瘦小的五岁孩童。
晶莹的汗珠在晨光下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滚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道道水痕,勾勒出他紧实的纤腰和腹部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散发出某种诱惑的气息。
她的手就这样停在他的胸膛上,许久没有再往下移。
东方叙眯起妖娆的凤目,唇角微抿,似笑非笑。
他俯头在在她耳边极近的距离,声音魅惑:“在看什么,师父?”
“胖一点的话,手感会很好。”裴练云神色认真,用手指戳了戳他紧实的肌肉,语调颇为遗憾。
手感?
东方叙听她回答,身体微僵,眼睛里顿时升腾起恼怒。
裴练云眨了眨眼,感觉到他的怒气,但没明白徒弟的气从何而来。
却不知,东方叙早就习惯了她的思维,听她的语气,瞬间就明白她把他和那些饲养的灵兽做对比了。那群吃得胖乎乎,身体绵软只懂向修真者卖萌索要食物的畜生,才会有摸着舒服的手感。
“弟子真是辜负了师父的期待。”东方叙被气极,反倒冷笑起来。
裴练云拍了拍他的胸膛,露出难得的大度:“体质不同,你也不用太在意。”
东方叙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纤纤细指,凤眸微凝:“师父为何不养个体质相同的?”
裴练云一副看傻徒弟的表情:“你怎么知道我没养?”
“我自然是养过,但它们不如你经折腾,早死光了。”她流露出少许自豪,“还是阿叙你更好啊。”
东方叙突然有种想咬死她的冲动。
冷不丁一道儒雅温柔的男声从裴练云身后传来。
“阿绯。”
很久没听人唤自己孩提时的乳名,裴练云回头,入眼,便是极为儒雅清俊的年轻男人的面容。
此人身形修长,玉冠高束,一袭长老白袍胜雪,不染一丝纤尘。
不管宗主如何对她,宗门内弟子如何议论她,这个白衣如仙、出尘飘逸的男人,却从未改变他的丝毫关爱态度。
在这玉清宗内,对于墨浔,裴练云还算存有些许尊敬之意。虽然有些时候,她总觉得好脾气的师叔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欲言又止,飘忽不定,好像每次他和自己说话,他的神魂都不知道游荡去了哪。
“墨师叔。”裴练云还未行弟子礼,就见墨浔闪身到她身边,一把拿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东方叙身上拉开。
似乎自己也察觉到行为有些逾越,墨浔马上又松开了手。
不过,他眼底凝着复杂的神色,顿了顿,才道:“他尚未成年,又是你的弟子。你也要……也要如此么?”